长叹一口气,花平宇突然问,“除了在庄子上那次遇险,芷儿何时还受过伤?”
顾晏惜半点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北上之前阿芷先南下了,在那里遇到了不长眼的人。”
南下?想到家里那一桩桩买卖花平宇心头一动,“为了新买卖的事?”
“对。”
沉默片刻,花平宇低声道:“家里有如今的情况已经很好了,你劝劝她,让她别再那么辛苦,我们自己会想到办法回去。”
“阿芷何尝不知你们未必就没有翻身之日。”顾晏惜抬头看着天边微明的亮光,“可多久呢?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她舍不得你们受苦,连五年都等不了。”
顾晏惜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浅笑,“她做买卖也不止是为了赚钱,她把每一桩买卖都分出去了一部分,以银钱开路,为你们攒下尽可能多的资本,为的,也不过是在机会到了时能抓住,在这方面,她敏锐得你们无法想像。”
花家此时无人入睡,回屋的都少,他们听着都有些出神,这些,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因为那个人把家里的事说个半天也不曾对这些透露半分。
那其他事呢?那些他们不知晓的,不曾想到的,不敢想的,她又做了多少?
花平宇苦笑,“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女儿这么厉害。”
不知道她有这么好的身手,不知道她有这么强大的心志,不知道她会那么多东西,不知道她做买卖那么灵光,不知道她有那么缜密的心思……
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直都以为她安于内宅,是个性情再和顺不过的人。”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她是个好长姐,什么都顺着弟弟才会让那个淘小子那般亲近,却不知可能是她降服了柏林,让他跳不出五指山。
“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对她来说花家的家人都值得她以命相护。”顾晏惜原本对花平宇感情淡淡,还没有花平阳来得让他印象深刻,可今天却对他多了几分敬意,要不是他替阿芷挡了那一刀,阿芷怕是……
他对花家人其实是有几分迁怒的,要不是他们没用阿芷何至于那般苦撑,可他又不得不理解阿芷对家人的维护,那种‘我活一刻护你们一刻,便是死我也要死在你们前面’的维护。
最开始,就是这种维护吸引了他。
听着远远近近的抑制不住的呜咽声,顾晏惜心情稍微好了些。
听到屋里动静,他转过身去。
陈嫂子打开门,抹着汗从屋里出来,“都处理好了,不过……我手其实挺重的,可这么折腾姑娘也没醒,是不是再叫大夫来看看?”
大夫被顾晏惜扣着没放走,这会便立刻被请了进去。
花平阳拿了个红封塞到陈嫂子手里,“麻烦了,大晚上的都害你跑了两趟,接下来几天怕是还得劳烦你。”
“不用不用。”陈嫂子忙不迭的把红封往回推,“用不着这些,这么个勇敢的姑娘,我很乐意能帮一把手。”
花平阳也不勉强,想着今后再好好多谢,挂心侄女伤势,他指了个人替他把人送回去,前脚打后脚的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