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侍垂着脸,长眉下深邃的双眼早已见惯皇家喜悲,“所谓人君者,先是人后是君,万岁系天下,自当以大局为重。忍小悲而全大喜,足见万岁慈悲圣明之心。”
“你不用哄朕,若换作当朝的大臣,只怕是又在私底下议论傀儡皇帝。”齐皇闷声一笑,眼皮投下落寞阴影在脸上,“如今朕只是表面有权有势,但却在母后面前动弹不得,朝中上下有多少人对这皇位有野心,古往今来就连亲兄弟……手心手背伤到哪处朕都不忍心!如今我齐氏一族只剩下我与七王爷,朕不想自己再剔一块肉。哪怕是个毒疮,也盼它能好。”说到最末一句,他语声颓弱,近几软下心。这无助到极处的话,从九五至尊的年轻皇帝口中说出,令近侍臣也微微动容。
“朕想要什么,母后是不会懂的;朕这番心意,他们是不会懂的……可笑天下之大,竟只有你能同朕说上几句实话。”他语声一颤,喃喃又道,“但是仵贵妃,朕也不知她对朕说的话是真或假。”
他转头看近侍臣,“你在朕面前也算阅人无数,且看仵贵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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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侍臣抖了抖长眉,呵呵笑道:“陛下是知道的,这宫中女眷看在圣恩浩荡的分上,对老臣总给三分薄面,各式笼络手段老臣也是见识过。倒是不给老臣笑脸看的,多少年来还只有仵贵妃一人。”
齐皇自嘲而笑,“或多或少朕也是了解他,从小心高气傲,而她为人不争不抢。”近侍臣觑着他神气,却迟疑道,“贵妃娘娘品格贵重,言止端方,堪为母仪天下。只是老臣看她眉宇之间,隐有三分傲色,一分戾气……”
齐皇闻言沉默,良久不语,神情隐透惆怅。
等了许久不见开口,近侍臣以为他已乏了,便躬身上前搀扶,却听他低低道:“朕初见她时便想起一个人来,你可知道是谁?”近侍臣怔了怔,只听皇上叹息道,“她与北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那般傲气就如从前的亭国女帝。那时她初入宫,傲骨奇绝,姿容无双……全然是当年亭国女帝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