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我真有种眼前一片黑的感觉,觉得人生再无希望,而这片刻的安宁,不过是bào风雪降临前的假象。
两个人,四只手,以奇怪的姿势交握着。但到底起了作用,手掌的han气渐散,温暖渐显,而他总算又开口了。
而我怕自己会情绪失控,闭上了眼睛做好面对最糟情况的准备,听到他说:“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若坚持要留下胎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这个瞬间,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心脏里流,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硕大的花。我猛然睁开眼睛,拽着他的胳膊说:“停一下,你再把前面的话说一次。”
他并不喜悦,眉头拧得很紧,因为压力而睡不好的他眼窝显得很深:“是可以尝试生育,但风险很大……”
我的心一瞬间就活了过来:“任何哺ru动物在怀孕过程中都有风险,而医生说可以生,必定是经过综合考量的。”
“可是……”
“葛言,”我打断他,“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商量过的,一切以检查结果为准,所以我们就按之前说好的办。”
“我知道,”他有些无奈,“说能生是往好的方面说,但你也要考虑最坏的情况。”
“最坏的情况无非是怀孕到一半,我身体条件不允许继续妊娠而不得不提前终止;或是家属也就是你面临着保大还是保的选择,抑或是一尸两命……”
他捂住我的嘴,微微摇头示意我别再说了。
我眨眨眼拉开他的手:“对这些没必要忌讳,因为这些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我说出来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害怕和退缩的,如果我们现在放弃,我的身体确实不会受到太大伤害,也不会遭遇其他威胁,但我们将失去一个可爱的孩子;而我们拼一拼,我很有可能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而我也会安然无恙。”
“老婆,你说得头头是道,但你显然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你不是在拼资本拼钱财,你是在拼命。这是底限,我不能让你拼。”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该拦下要手术的我,更不该去做什么狗pì检查,完全多此一举!”
他急于解释:“我只是……”
“你只是想求个心安理得,你觉着什么检查都不做,武断的让我去手术,会让我讨厌你,你的良心上也会过意不去。于是你安排了这个检查,因为你觉得医生肯定会不建议我生,可结果出乎你的管控,你被打脸了也不觉得疼,而是又以老生常态的借口劝我主动放弃生孩子!”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我甩开他:“不用说了,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真的。你很卑鄙,我连看着你都觉得累。”
我说着去收拾我的东西想尽快离开,葛言来抢我的手机和钱包:“如果我的话让你不愉快了,那我道歉。但你不应该赌气离开,我们可以好好沟通的。外面下雨了,你这样出门会感冒的。”
我去抢夺我的东西,嘴里带着恨意:“如果能摔一跤更好,摔出个好歹算是如了你的意。”
葛言松开,有些颓然的说:“在你心里,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
他的语气很低落,我意识到我刚才的话伤害到了他。虽说怀孕的是我,但他承受的痛苦并不比我少,毕竟他对我的爱是实实在在。
我自责得很,语气软了下来:“我刚才口不择言,你大人大量就请别和我计较。我知道你提出先做检查,也是想留下这个孩子。换句话说,若你真不想要他,你直接告诉我不能生就好,而不是解释了利弊。可是老公,我始终觉得有句话很有道理,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努力了,就算结果是悲剧也不会留下太多遗憾,所以我想继续怀着,我们走一步看一步。我会积极产检,如果能撑到7个月后把孩子剖出来,以现在的医学技术是能养活的;若在此之前就没留住他,只能说和这孩子没有缘分。”
葛言时而看看我,时而看看地,见他沉默我又说:“很多人因身体原因,通过各种途径、受过许多罪都想生个一男半女。我们既然有了,就更应该珍惜。”
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这双我握过很多次的手,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让我感受到分量之重。
良久后他抬头看着我,才说:“你想好了吗?”
我嗯了一声:“我知道这个决定对我们来说都太难,但我真的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