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还是名盖京师的九公主,七年后,便只是一个方才走出大牢的罪女呢
造化当真弄人。
行入内室,莫阿九将自己埋于被褥之间,面无表情。
以往,发生那般多的事,家灭,国无,被废,数次历经死亡,她心底却从未悔过,不悔爱上容陌。
而今她却似乎有些悔了
若是早知这般结果,她会否毫无迟疑的爱上
若是从未相识,从不相知,未曾相爱,再不相逢,会否她也能平安度过此生,再无伤害
阑窗之外,天sè终究逐渐暗淡,本趴在被褥之中的女子身形微动,腹中空落落的。
良久,她徐徐起身,轻揉着“咕咕”叫的小腹,茫然四顾。
所幸,这里东西于皇宫而言分外简陋,回宫之际,此处的物件,未拿走一件。
换了一身便服,莫阿九将身上衣裳扔在庭院内,这是赵无眠探望她时,曾送至牢狱之内的,出来大牢时可以穿。
却终究,再不愿回忆起任何和牢狱有关的事。
走到庭院中,生上火,淘米,熬粥,将之前换下的衣裳一并扔入火中,看着他们燃烧殆尽。
“不,应当唤你温阿九”
温青青过往之言,如魔音一般,陡然响起。
莫阿九眉眼一颤,转眸望着这个父皇留于她的院落。
容陌也说过,她是莫玄之女,温青青只是在欺骗她罢了
“你是我的父皇。”似确认一般,她低声喃喃,格外坚定。
她整日盼着,有朝一日,自己醒来,她依旧是那般天真无邪的九公主,没有母后,唯有父皇,还未曾和容陌相识,有多美好
“叩叩”庭院门扉之处,陡然传来一阵敲门之声。
莫阿九微颤。
“叩叩叩”敲门声却愈演愈烈。
莫阿九心口陡然狂跳,知道此处的人并不多,下瞬,她却颓然苦笑一声,即便不多,却也绝无可能是那人。
“谁”最终,她扬声,谨慎问着。
“趁着本公子现下还愿从门口而入,开门”门外,男子之声传来,尽是不耐烦。
莫阿九垂眸,即便近一年未见,余归晚依旧不知何谓“男女授受不亲”啊
“我我不在家内”话落,莫阿九陡然一僵,这个谎,当真低劣
果然,门外沉寂片刻后,冷笑声更甚。
“呵,莫阿九,久未见面,你当真越发驽钝了你真以为,你这小小院落,能拦得住我”余归晚的声音越发不耐。
莫阿九望着周遭的矮墙,心底轻叹一声,走向门口处,余归晚未变,依旧固执非常。
甫一打开门,男子的嗓音已然传入,好听的紧。
“莫阿九,你可知,这几文钱的馄饨,与本公子之间,有多大差距”话落,一阵清香已然传来。
莫阿九一呆,望向余归晚手中,一碗皮薄馅大的馄饨,还冒着热气,看着便令人口生津液。
“你”她的声音,微有迟疑。
“吃”余归晚径自行入室内,一碗馄饨放在桌上。
莫阿九只觉眼眶一酸:“我已熬好了粥”声音戛然而止。
庭院中,已烧完衣裳的火苗,不知何时已然熄灭,唯余一缕青烟。
莫阿九最终上前,坐在木桌旁,吃着碗中馄饨,往日,总能吃下几碗的她,今时,却不过吃了几口,便已无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