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不怕步兵的虎贲军现在也有些胆怯了,没等双方接触到一起,人们便开始连连后退。此情此景,让青丘将们再忍不住,纷纷冲到南延近前,大声吼道:“南帅,敌军众多,又有沈三、沈奇这样的大将在此,地势还对我军极为不利,我军已万万不能再战了,南帅,撤退吧,再不退,我虎贲军将要全军覆没于绝青山了!”
唉!南延心中哀叹,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己方现在的劣势,本来他还存在侥幸的心理,想通过骑兵冲锋搬回劣势,但现在看来,已然没有希望。
看着前方蜂拥而来、如狼似虎的白苗军,南延下了他从戎以来最为艰难的决定,“传我将令,全军撤退……”
哎呀,大帅总算是下令撤兵了!青丘将们无不是如释重负,人们连声呐喊,把南延撤兵的命令传达下去。
可是,现在虎贲军想撤,白苗军已不给他们机会了。
埋伏在山坡两翼的两万平原军将士如同两只大手掐住虎贲军退路的咽喉,连续不断的箭射让虎贲军跑过来一骑,被射倒一骑,跑过来一群,被射倒一群。如果硬冲白苗军箭阵的话,真正能逃出去的虎贲军将士恐怕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后有追兵,前有伏兵,数万虎贲军被活生生困在绝青山。事到如今,已不是虎贲军想撤就能撤的了,南延把心一横,与其被白苗军白白射杀,还不如和敌人拼死一搏。
危急时刻,南延改变将令,全军停止撤退,调转回头,与白苗军主力决战。
在冲不出绝青山的情况下,虎贲军别无选择,只能破釜沉舟的拼死一搏。
现在虎贲军已然伤亡惨重,可战之兵连原来的半数都不到,但即便如此,当虎贲军开始拼命的时候,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双方拼杀的残酷又惨烈,战场上,双方的将士都是成群成片的倒地,地面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顺着山石的缝隙由绝青山深处一直流淌在山外。
平原军虽然占优,但对虎贲军的扫尾战斗中也付出极大的伤亡,最先顶上去的三个营队在交战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折损大半,不成编制,最终无奈后撤,由另外几个营队顶上去继续战斗。
平原jūn_rén多,可以及时做出更换,而现在的虎贲军则是死一个少一个,兵力越打越少,战至尾声,南延身边的青丘军算上将领还不足两千人,而放眼四周,全是白苗军,他们已被人家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这时候,郑适下令全军停止进攻,随后,他由沈三、沈奇诸将保护着,缓缓从白苗jūn_rén群里走出来,冲着包围圈当中的青丘军喊道:“南帅何在?”
所剩无几的青丘将士死气沉沉,麻木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就连眼神都失去神韵,里面只有死灰般的绝望。郑适问完话,对方良久无人应答,过了好一会,人群中才走出一人,即便在身处绝境的情况下,这人依旧把腰板挺得笔直,他在人群前方站定,大声喝道:“南延在此!”
郑适探着头,眯缝眼睛,上下打量说话的这位,对方的身上、脸上血迹斑斑,背后披着的大氅也已布满划痕和口子,其状甚是狼狈。郑适辨认半晌才认出此人确是南延没错,他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南帅,此战,你败了!”
南延仰起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郑适,你施诡计骗我,我不服气,若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交手,你平原军绝非我虎贲军……”
没等他把话说完,郑适连连摆手,说道:“常言道兵不厌诈,难道南帅不懂这个道理?”顿了一下,他收敛笑容,正色说道:“殷方昏庸无道,王位得之不正,为保其地位,残害青丘王族,人神公愤。在我看来,南帅是深明大义之人,为何非要保殷方这样的匹夫?现在青丘王公殷荣逃到我白苗族,天子也已亲封为青丘王,良禽择木而栖,南帅应保正统而不应再助奸佞了!”
“住嘴!”南延断喝一声,打断郑适,他冷笑道:“郑适,你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谁人不知,天子肯册封殷荣,完全是受王文超所逼,王文超奸贼欲分化我青丘族,让我青丘人自相残杀,你回去告诉我,让他别做梦了,我青丘族只有一个王,我青丘人也只尊崇一个王!今日,我虽战败,但我青丘军未亡,有朝一日,大王必率王师北上,荡平尔等奸贼!”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郑适暗暗叹口气,幽幽说道:“我为南帅指条明路,不听,那南帅可是在自寻死路,留下千古骂名了!”
“哈哈——”南延狂笑,抬起手中佩剑,遥指郑适,振声喝道:“今日我存,我军将会士气动荡,无人再报一死之心上阵;今天我亡,我军必将同仇敌忾,与尔等白苗贼势不两立,我死又何憾?!”说着话,南延高举佩剑,回头冲着虎贲军的残兵大喊道:“兄弟们,随我冲锋杀敌!杀——”
“杀——”
南延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先面,只剩下不到两千人的虎贲将士受他鼓舞,齐声呐喊,跟随南延一齐向郑适那边冲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