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找寻让她很感动,更别提他一路护送的情分。
她不是对别人的付出觉得理所当然的那种凉薄的人,他对她的好,她一直知道。
“你啊,别仗着自己身子骨好就不把身休当回事,多让侍侯的人弄些滋补的东西,最好按着三餐吃,身子要是还没有好,就别出来到处乱跑了。”
东伏羲没怪舒婆娑叨念他,脸上的笑容反而灿烂如嗳阳,“阿娑讲的话我都听,其实我已经没有大碍了,这一个月都在好好养身子,毕竟我赶快好起来,怎么见得看你?”
老实说,舒婆娑许久没看到他这么笑了,一时有些错不开眼。美色是浮云啊,一个男人相貌俊美成这样,教她这身为女子的人怎么活?
过了垂花门,东伏羲道:“我爹娘也来了,正在和姑父、姑母说话。”
舒婆娑的头很慢很慢地点了点,想着没有长辈来了,她却不去请安的道理,才想往正堂去,就听见东伏羲说道——
“我写了和离书。”
舒婆娑歪了歪脑袋,所以舅母和舅父这会儿是在房里和爹娘谈他和妹妹和离的事?那她进去岂不是十分尴尬,还是回避吧。
没想到会是和离书,单凭舒婆舞的行径,东王府给她休书都算客气了。
她轻声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挺着胸,两眼亮晶晶的。
“谢谢你没有把事情闹到皇上和太后面前,给我们家面子、里子都顾全了。”
说着,她在心里长叹一声。
东伏羲心里百般复杂。
这女子玲珑剔透,知轻重,明事理,他和她原本有着大好姻缘,却被那个心狠手辣到连姊姊的清白、性命、婚姻都要算计的女子给搅黄了。
那种求而不得,明明独手可及却失之交臂的滋味,实在酸楚。
“为了你,我会忍,只是爹娘震怒,他们坚持要把是非曲直闹到皇上面前,请皇上评评理,要求公道。”这是人之常情,被人摆了一道,丢了这么大的脸,要东王府以后在上京如何立足?
其实这种事可大可小,他努力安抚着爹娘,毕竟爹和姑母兄妹一场,若撕破脸,往后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以前那般融洽的相处了。舒婆娑很能理解,这件事说到底是自家理亏,一旦闹到皇帝、太后跟前,依照东伏羲受宠以及她娘不受待见的程度,自家府里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东伏羲更担忧的是,真的闹到宫中,两家生出嫌隙是小事,他和阿娑的未来就难说了,因此尽管他大可一纸休书扔给舒婆舞,可他却选择给和离书。
这番将面子做给姑父、姑母,为的是谁?这般用心计较,迂回曲折,她明白吗?
舒婆娑显然是明白的,他们站在回廊上,离正房还有一小段路,却能隐约听见正房越来越大的声响。
可以想见,那边闹得不可开交。
只见东王爷背着手一脸怒气地推门出来,朝他们这边走来,经过舒婆娑时,也不理会她的福礼,鼻子哼了声,从她身旁走过去。
追出来的东王妃连一眼也不看她,急急地唤着儿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追你爸去!”
东伏羲看了舒婆娑一眼,瞧她颔首,这才撩起袍子追出去。
东王爷一家走了,舒婆娑直到回到院子,心里仍沉旬旬的。
揽得两家天翻地覆的乌龙婚事,好像因为一纸和离书,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可这只是表面,私底下仍余波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