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和乔立春育有一子一女,孩子刚出生那几年也曾疼爱不已,但是随着与妻子的感情生变,他渐渐地也失了耐性,对一双儿女的爱护不若往常,越看越觉得他们不像自己,心有不喜。
与段锦如在一起后,家中的妻子和稚子便显得更加面目可憎了,他心心念念的是新人的娇颜,以及近在眼前的大好前途,欲令智昏,鬼迷心窍,不知不觉中便将妻小抛之脑后。
对功名利禄心重的男人而言,没有什么比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更重要,儿女妻小算什么,如果能一步登天,利欲熏心的钱平南连抚养他成人的双亲都可以不要了。
“你不知道人的狠心是被逼出来的,要不是你先置我于不顾,何来我的委曲求全,我已经很大度了,没把你们勾搭的丑事揭出来,嚷得众所皆知,若是我将此事告知你书院的夫子和同窗,看你的童生资格还留不留得住。”
品性有瑕疵的学子绝不会被书院接纳,更甚者还会取消得来不易的功名。
钱家在平安镇上算是小有薄产,有几间铺子和百亩田地,养婢蓄仆,是地方上的仕绅。
当初乔父也是看在钱平南有可栽培之处,又是家有余富,才选中他当女婿,想他能好好的照顾女儿,让女儿衣食无虞,为人父母者所求不外如此。
乔父活着的时候,钱家的确对乔立春很好,既不立规矩也没什么刁难,公婆和气,夫妻和顺,进门头一年就生下嫡长子,隔两年又生下嫡长女。
原本这就是和乐的小镇生活,以钱平南的资质,考个秀才不是问题,他底子扎实,但要更进一步当个举人老爷就难了。他是胸有点墨没错,可在人才济济的考生中也只算中庸,连他也以为自己会止步在此。
只是人走茶凉,少了夫子学生关系的桎梏,钱平南的心变大了,他汲汲营营想要与上位者攀上关系,既然实力不足就靠攀附,反正人没有走不出去的困境,只要静候时机。
有一天,这机会送到眼前。
某日,县令之女段锦如到城外的庙宇上香,忽遇倾盆大雨,一行人不得不到山脚的凉亭躲雨。
适时,早到一步的钱平南已在亭内,陌生男女一眼交会,少不更事的县令之女便芳心暗动,两人在凉亭中相处了半日,直到雨歇才匆匆分别,各自离去。
那时段锦如已心生爱意,加上钱平南原就长相不俗,两人一来一往的“偶遇”,终有一天按捺不住逾越了礼数,常常借着出游而私会,耳鬓厮磨,珠胎暗结。
段锦如本就是被宠坏的官家千金,想要什么就去拿,管他是不是已有妻室,为了腹中孩子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她便使着性子逼迫钱平南休妻,还说了她不想当后娘。
前一个女人的儿女她为什么要养,看着就碍眼。
“你!你不可理喻……”气到脸色涨红的钱平南没法说出狡辩话语,心虚之人自然更无法理直气壮。
“少说废话,和离书你写不写,不要忘了还有人等着入门,你再犹豫不决,拖拖拉拉的,对谁都没有好处。”眼前发黑的乔立春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了,渣夫再不快点下决定她都要倒下了。
其实乔立春的身子并未好全,她现在是靠一口气,在儿女的哭声中勉强撑开双眼,又趁着钱平南没留神之际一鼓作气制住他,摆出鱼死网破的决绝。
若是之前的乔立春怕是只有认命的分,躺在床上等死或等人把她抬出去,把她的存在一把抹去。
但她现在可是在战场上厮杀过、举手之间便能取人性命的女将军,因此她知道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于何处,如何用最省力的方式一举夺人性命。
要擒住一个男人并不难,尤其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钱平南面有难色的和她打商量。“能不能不写和离书,我多给你一些银子,你嫁入钱家这些年攒的东西你都可以一并带走,我绝不扣留。”他只求快快解决这件事。
“不行,和离书我要,银子我也要,别当我傻得会受你欺瞒,一旦收了休书的妇人只能净身出户,连一根针也带不出去,更遑然我爹当年为我置办的嫁妆。”不多,也就二十两现银,以及一些鸳鸯被、子孙桶,雕功还算不错的拔步床,林林总总加几来也有一、二十两。
她的记忆并不全,脑海中尽是战铁兰的过往,对这具身体的主人了解不深,只有些隐隐约约的残存记忆挥之不去,时不时浮现脑中,让她稍稍明了此时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