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酒这边收到了请帖,另一边的王之焕亦收到了钱氏的帖子。只是他的帖子远比宋酒的那份精致、奢华千倍。
王之焕斜斜卧在榻上,平日高束的黑发此刻随意地垂在两肩,情态姿势竟与仙人无二。
他看罢请帖,随手扔在一旁,显然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帖子是直接送到这儿的?”
白雨答了声是。又觉得不对劲,支吾地问道:“郎君,这钱氏的三夫人生辰,请您去赴宴,是不是不太妥当?”
王之焕轻哼,面色不愠不喜。“连你都知晓这是不合礼数的事,可偏生有人就做了。”
白雨垂首,道:“小的知道怎么做了。”
不合礼数的事,他们的郎君自然是不会应下的。
“你将我受伤的事告诉家中了?”
王之焕的声音并不是很高,话语中亦听不出息怒,可屋中却冷得如置身寒窖。
白雨闻言,立马跪下,埋头不语。
半晌没听见声响,白雨悄悄抬起头,见王之焕闭着双眼,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
郎君没吩咐,他也不能起身,就这么一直跪着。
半个时辰过去了,白雨两条小腿跪得发麻,几近没有知觉了。
这半个时辰,白雨突然明白为何自己要被罚跪了。
郎君才是他的主子,而他没有郎君的吩咐,擅自将郎君受伤的消息传回汴京,便是不忠。
该死……
“郎君……”白雨小声地唤道。
王之焕这才睁开双眼,问道:“知晓何处错了?”
白雨点头,“晓了。”
“昏食就不必用了,跟着花媪好好劳作去。”
“是。”这是郎君对他的惩戒,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
王之焕的手搭在榻边,指尖轻轻扣着榻沿,一下又一下。
他几次趁宋酒不在家中时潜入她的书房,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丝线索。难道名籍不在书房,而是在她的房间?
宋清盼的房间是不可能的,如此重要的名籍放在一个孩子的房间,不安全。
又或是她将名籍放在了宋家酒楼?
宋家酒楼人多眼杂,她将名籍放在那里也不是不可能。有道是:愈是危险之地,越是安全。
一本名籍,如此之小,她能藏得滴水不漏。她既然能在宋氏一族的追踪下逃避了两年,可见是有些手段的。
如今皇、王、宋这三方势力都在寻着同一本名籍,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若是皇室派来的人先得了名籍,王氏损失不了什么,可宋氏未必会倒于朝堂。官家会顾及宋氏一族的情分,所有贪污受贿的人皆会从轻发落。
若是他先找到名籍,王氏便可以此为凭,在朝堂之上弹劾宋氏,宋氏之墙坍塌指日可待!
可若是宋氏的人先得了名籍,事情就麻烦了。朝中的祸根难除,王氏与宋氏的争斗还会持续更久。
王之焕敲着榻沿的手忽的停了,嘴角又扬起那似仙似邪的笑。
宋酒啊宋酒,你还真是一双素手便轻而易举地搅弄了汴京、永嘉与临安的风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