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酒可以去接近种卿,可以去接近临安的任何一个权贵,却独独不能接近太原王氏的人。
当年,太原王氏留给宋酒的恐惧感依旧盘桓在内心深处。即便她已经死过了一次,依旧害怕那残忍又血腥的一幕。
过了这么多年,那句话依旧深深烙印在宋酒心中:太原王氏,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花媪早就备好了昏食,只等宋酒回来。
宋清盼今日倒是乖巧得很,也不粘着宋酒,用过昏食后便同花媪去院里玩耍了。
今日最反常的反倒是宋君顾,宋酒回来后不见他说一句话,用昏食的时候也很少动筷子。
宋酒正在房里看账簿,宋君顾站在门外默默地望着她,眼神里含着三分探究和七分怀念。
宋酒抬头,见宋君顾正站在门前擦眼泪,有些惊讶。“怎么站在门外?”
宋君顾快速地擦干眼角的泪痕,道:“只是有点事情想和你谈一谈。”
宋酒展颜一笑,搁下账簿,招他进来。
“想谈谈什么事?”
宋君顾神色凝重,犹疑地问道:“你……你……与我阿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怎么这么问?”宋酒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怔愣住了。“我与你阿姐定然是十分要好的,不然怎么会知道你这么多事情。”
宋君顾神色突变,猛地站起来,“你骗我!你方才回答我的时候分明没有看着我的眼睛!你撒谎!”
宋酒抬头看着宋君顾,一年没见,她如今看他竟然要仰着脖子了。宋酒施施然倒了一杯茶,道:“我骗你做什么?我又不图你什么,何苦编谎话来骗你!”
宋君顾又问:“那你为何迟迟不提让我回家的事情?还是你知道我家中的二姐想要害我,特地将我留下来?”
宋酒手中的茶杯一颤,半杯茶水泼了出来。“你知道宋雪滢要害你?”
“我怎会不知道?不过是不想让阿爹和阿姐担心,才一直装成小孩心性被宋雪滢操控着,成为临安人人厌弃的纨绔子弟之一。”
宋酒如今才知道,她一直错怪了宋君顾。她以为是自己教导无方,才会让宋君顾误入歧途。她心里是有些责怪宋君顾的,甚至临死前都还盼着他良心发现,能回来见她这个阿姐最后一面。
“那你为何没在你阿姐临死前赶回来?你可知道她是多渴望再见你最后一面?”
宋君顾哽哽咽咽地说道:“途中大雨冲了山,道路被堵……”
突如其来的,宋君顾在宋酒面前跪了下来。神色凄惶地喊道:“阿姐,你是我阿姐对不对?”
宋酒被宋君顾的举动吓得站起,喝道:“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
宋君顾仍跪地不起。
“宋君顾!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算什么?起来!”宋酒这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父母仙游,长姐如母!”宋君顾抬起头,双眼通红。
“阿姐,你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你每日都会以梅花泡水净手,四季如此。你胃口向来不好,饭前总会吃点砌香葡萄来开胃。我问过花媪,你明明有许多花色艳丽的衣裳,却在生了一场病后将它们束之高阁。为何?因为你根本不是原来的小娘子了,而是我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