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说到这里,竟然掩面而哭,潘金莲听了也是感同身受,感叹不已,幽幽道:“天下女子皆苦命,又岂止你一人。”
“你当然是说那风凉话!”王婆怒道:“幸亏娘亲怜爱,卖了首饰,求那人写了休书,老娘方能嫁予他人,哎,才享得几年风流快活,他便一命呜呼,留下我孤儿寡妇,为了那贞节,只好强忍心中悸动,将孩儿拉扯大。”
“此刻看得你家二郎贵为都头,大郎荣升掌柜,我那不出息的儿子还在厮混,本来这是各安天命的事情,也不好埋怨,偏偏你是我邻里,此间一对比,试问有哪一个女人能顺心!”
潘金莲开始觉得她无理取闹,及听到最后一个理由,也就理解了,邻里之间,妇人之间,最怕的就是对比,落差一大,一定会不忿,可像王婆那样直抒胸怀的,也只有她一人了,潘金莲是直爽的人,倒是对了脾胃。
她三杯酒下肚,已然微醺,上次跟王婆聊到心坎,这次又看到她竟然把自己羞耻之事告知,大有知己的感觉,加上早上跟武大郎的争吵,不禁心中一酸,一行清泪竟然落下。
“娘子,你这是何故,莫不要让外人看到了,以为老娘欺负你!”王婆假惺惺的替潘金莲拭去眼泪,看到她发鬓下长了一颗痘疮,便心生一计,暗道:“正好承接了前日的话题,以此来撩拨你。”
“娘子,你何故长了痘疮?阳谷县水性寒凉,本不会长那东西,加上你跟大郎阴阳调和,身心舒畅,怎会有邪火......”王婆突然故作惊讶,一拍大腿,低声问道:“娘子,这里没外人,你老实跟干娘说,上次你故意向我讨了那重塑雄风之药,难道大郎也是像我第一个丈夫那般不济?”
潘金莲心中一惊,却是被说中了心事,她本不懂说谎,此刻变得呆若木鸡,王婆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说到了她的心坎,暗笑道:“好,让老娘再给你下多一剂药,便可向你挑情!”
“娘子,干娘比你长三十有余,见多了事情,便知晓得多,更何况女儿心事呢,有一句话,我是抑压在心,今日并无外人,你我无话不谈,也就说了,我看你眉锁腰直、颈细背挺,这是未经仁事的处子之象!”(至于外表能否看出一个女孩是否处子,是参考金庸先生在天龙里面的标准)
王婆的话像是一盘暖水,当头淋下,直把潘金莲倔强的心融化,她已经无法自已,方试干眼泪,却又再次如断线珍珠,落在桌上,她抽泣道:“干娘已经看出端倪,奴家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奴家自嫁予大哥,便是一人睡床上,一人睡地铺,真乃相敬如宾!”
“我看大郎身短,便猜想定有不全,及后看到二郎,两人一奶同胞,身材却是差了天地,更加肯定,大郎一定有残缺,想不到竟然是最要命的地方。”
“干娘,这事不必再提起,奴家告退。”
“娘子。”王婆一把抓着潘金莲的手腕,让她坐下,贴心的说道:“干娘守寡将近三十年,每当春暖花开,鸟儿啼叫,甚至半夜野猫春动,都是不能自持,看着儿子身形开始伟岸,越来越像他爹,常会搂着他爹爹的旧衣服,思前想后,大家均为女子,你的苦况,我如何不知。”
“男人心中不畅快,可上青楼,可纳妾,可养外宅,女人不畅快,只能死守,便是家中有一块玉如意,也是为人诟病,每天求神拜佛,祈求男人能发善心,写一纸休书,方得解脱,可男人本是自私,岂能理会呢!”(古代的玉如意是女子自我安慰的物件)
“娘子,干娘的苦,也不愿你来受,找得合适日子,我便跟大郎说,让他给你一纸休书,你也不必耽误了青春,看你落得标致,就算是女人见了,也会心动。”
咯噔!潘金莲听了,心中一阵悸动,她想到了武大郎今早说要写休书给她,此刻王婆又说要替她说武大郎,趁着酒意,不禁有一丝胡思乱想:“我果真拿了休书,又能嫁予何人呢?”
王婆看着她脸泛红潮,知道她是心动了,看着时机已到,低声说一句:“娘子,我看你跟二郎才是一对璧人!”
“啊?”潘金莲一声惊叫,从思绪中回来,吓得立刻跳起来,忙不迭送的给王婆行礼:“干娘,奴家不胜酒力,胡言乱语,这便告辞了!”
她匆匆离开王婆的茶坊,开了家门,从里面挂了门闩,逃进浴室,脱去全身衣物,将一盘冷水当头淋下,顿作清醒的她低头一看,水影里面有一位赤果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