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木木起了个大早,也真是怪哉,在学校里老感觉睡不够,但是回到家,却睡不着了,这……总有些“围城”的味道。
院子里一地的茅草,张木木不由想起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家里的那间老房子总是一天不落的往院子里遗留点茅草,不管有没有风,试图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张木木看了一眼矮小的茅草屋,不由轻叹。
东山村是贫寒地区,现在,能住上瓦房算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这和县里比不了,县里几乎都是水泥盒子,瓦房都少见了,这大概就是整治课上老师说的“贫富差距”和“城乡差距”了。
阿姆也起来了,最近是农忙时节,地里的玉米要收了,所以会忙碌许多。
现在倒还好了,以前还种植烤烟,那时候更辛苦,烤烟幼苗的时候就要浇水除草,整天扛着锄头在地里,之后更是天天巡视,就怕哪家的狗子往地里撒欢,烤烟幼苗的杆子很脆,容易折断,包谷倒是没有那么娇气。
张木木扫完地后从厨房里寻了一把马刀,有些年头了,有些锈迹斑斑,张木木便拿了一块石块,然后慢慢打磨,这是阿姆要砍包谷杆的,得锋利些才好,省力气。
“差不多得了。”阿姆提了一个大桶,往里面浇了烧开热水,原本在地面的包谷面便开始沸腾起来,变成一团浆糊。
这是喂猪的主食,之后,阿姆又将剁碎的猪草放进同理搅拌,不多时,看起来颇为美味的一同猪食就成了,张木木撇撇嘴,不由想到了食堂的饭菜,不过看样子味道不错,至少猪食这么觉得的。
“今天你就去放猪嘛。地里可能要好大一会才叫你嘞。”阿姆说。
张木木说:“好嘛,到时候你叫我嘛,我去背包谷。”
妹妹也起来做菜了,她睡眼朦胧,脸还没洗,张木木忍不住说:“就怕眼屎掉菜里了。”
“正好,美人泪,美味能吃!”妹妹毫不在意。
张木木便也作罢了。
不过吃饭的时候张木木不由仔细起来,筷子总是扒来扒去,阿姆奇怪,“哪里学来的毛病,赶紧吃。”
妹妹却说:“在找眼屎呢!”
阿姆提起筷子打了妹妹一下,“吃饭别说脏话。”
阿妹撇撇嘴,冲着张木木挤挤眼,张木木瞪了一眼,不过也只得埋头吃饭了。
吃过饭后,张木木去了猪圈,把几头猪和牛放出来,几头牛还好些,几头猪有好些日子没有出来溜达了,在张木木打开猪圈门之后,几头猪就像是马儿一样狂奔而去。
张木木倒也不捉急,几头猪早就跑到马路上了,然后跟在几头牛后面,路过一处泥洼,几只猪就不管不顾往里面钻,不多时,几头猪像是换了一身皮,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湿润泥土,张木木远远躲避,几头猪在那里抖动甚至,泥水飞溅。
几头牛倒是安静许多,只是在路边吃青翠的嫩草。
张木木找到了熟悉感,还没有读书那会就开始放猪,那时候可是天天被几头猪折磨,那时候要赶到山上,要是一不留神,猪就跑得没影了,要么跑到别人地里,要么猪跑回家了,但是你还在山上到处找。更可恶的是猪要是迷路了那就麻烦了,山很大,张木木也经常迷路,可想而知张木木为了放猪可没少掉眼泪。
现在想起,倒是觉得没那么痛苦,只是笑笑而已,不过片刻后张木木笑不出来了,因为,猪往人家地面去了,现在地理面到处都是包谷,要是钻进去,张木木就得求爷爷告奶奶了。
好在张木木眼疾手快,朝着不远处那块地理面丢了几块石头,而且吼了几句,几头猪才跑回来,显得极不情愿,不满的叫着。
小黑慢吞吞走来,跟在几头猪后面,几头猪也不理会。
张木木慢悠悠跟着,前方也有几个放牛的,他们见到张木木,便大声说:“读书人放牛,给它们讲课啊!”
张木木哈哈一笑,大声回应:“对牛弹琴都不行,对牛讲课就更不行了。”
那人大笑,随后急匆匆赶牛了,因为他的牛跑了。
这年头,在农村,早饭后大马路上,到处赶着猪和牛去放养的大有人在。
一些人赶得远,那是人迹罕至的老山,几乎都是放牛护着和砍柴时候才去的。
一些人赶得近,在家附近,或者收完农作物后的地里,给家畜开个小灶。
张木木今天就赶得不远,实在老学校后面的那山坡上,以前曾在这里念书,那时候教到四年级,只是后来学生越来越少。张木木读的时候整个班级就八个人,现在张木木念高中后这个学校只有一个年级了,就是一年级,不过听说全校只有五个人。
想到这个张木木轻叹一口气,很多人都把子女送到镇上读书了,要是孩子年级小,尤其是去读幼儿园的孩子,父母就得去镇上租个房子,下课时候了就去幼儿园门口接孩子,白天嘛,到处转悠,有些人可能找份工作,帮人家洗洗碗啊之类的,也有的捡捡瓶子,凑够数了就去卖,一天也能卖个十多块,算是一顿饭钱。
张木木没读过幼儿园,也没有经历过这些,不过却听姑姑说起,姑姑的女儿之前读幼儿园时候就是这样子。
片刻后,张木木便坐在一处山包上了,因为是陡坡,又居高临下,所以还能看见几头牛的影子,不过几头猪却如鱼入大海,若非它们拱泥土时候,到处飞溅的泥土会和那些树叶子碰撞发出响声,张木木还真担心找不到它们。
小黑则安安静静坐在张木木身边,眯着眼睛看远处的风景。
张木木轻轻抚摸它的脑袋,小黑慢慢匍匐在地面,一脸享受,最后眯上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