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希姆莱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给海因茨下达命令之际,“魔女车组”已经针对他本人展开了行动。
今天,是特种坦克排出发执行“最高指示”的日子。
旭日从雾气笼罩的天际冉冉升起,还没有照亮松树林和桦树林的树梢。但是,天已经亮了,特别是在前面,在乱石和积土中间隐蔽着德军第一道防线的地方,显得更亮。在离森林边缘不远的浓荫深处,有一株久经沧桑的老枫树,观察哨的平台就架设在这棵树顶上,这里有一架炮镜。卢卡申科少将不时透过炮镜了望。这片莽莽苍苍的森林紧紧围绕着城市,一条河从中流过,垂柳夹岸,将这座城市一分为二。向右看,是一条黑色铁路路基,越过铁路再往前看,则是渺无人迹的公路,它象一条长长的灰色带子,又象一条静止不动的河流。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甚至树梢上也没有一丝儿风,或许风早已溜过去了。看来很不习惯,通过炮镜的目镜观察,大地和地面上的建筑物不象往常那样战抖。刚才,卢卡申科少将顺着高大结实而粗糙的木梯攀援上来的这个观察哨,是坦克第221师师长的观察哨。这里距前线近在咫尺。旁边一棵树上还有一个平台,那上面又架了一台师长专用的炮镜。
在卢卡申科少将看来,这座城市犹如一片满目荒凉、肮脏不堪的巨大墓场。他目光所及,到处是耸立在被烧毁的房屋瓦砾中的烟囱。好象有一股烧焦的气味,虽然空气是那样宁静、清醇而透明,一座座被烟熏黑的烟囱,颇似一块块墓碑。这些烟囱之所以能劫后余生、巍然屹立,其奥秘究竟在哪里呢?
红色信号弹在苏军阵地前沿突然升起,飞向高空,划出一个圆弧,落入德军方向。此时,在后方,在遥远的天边,太阳露出云层,照亮了城市和河流两岸茂密的绿色树丛。靠近森林处,有一溜浓黑而宽阔的树影向左右两侧伸展开去,刚好遮盖了苏军坦克团的出发阵地,使人看不真切。
卢卡申科少将在树丛下垂枝叶的掩映中间,看到了坦克……真多啊!这些坦克几乎同时喷出了灰黑的浓烟,开始出动。
各团分两个梯次,以连的“线式”战斗队形发起进攻。从坦克开始冲击时,苏军火炮和迫击炮同时向事先侦察清楚的敌军火力点和阵地轰击……步兵第172师的各步兵营蜂拥而上。从部队发起攻击的地方,突然有一股忽强忽弱的气流,迎面吹来。树梢在颤抖,观察哨脚下的木板嘎嘎作响,从炮镜的目镜中观察,战场简直象上天入地一样大幅度起伏。卢卡申科少将双眉紧贴着目镜的橡皮罩,以熟练的动作调了调垂直瞄准具。
顷刻间,他觉得,好象不是坦克和步兵在向城市近郊逼近,而是他和观察哨同森林一道缓缓向后飘移似的。
德军前不久强渡过河流,占领城市,连日来攻击苏军防御阵地,寻找苏军防御上的薄弱环节,准备大举向列宁格勒方向猛扑。他们万没料到,苏军会发动攻击,就象碰到了从角落里打出的冷枪似的,被弄得晕头转向。有一段时间敌人没有还击,德军阵地上一片死寂,就可以说明这一点。但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
从枫树顶上观察,一目了然,德军前沿的掩体突然变得轮廓清晰,机枪和冲锋枪开始射击,火星闪闪,从被毁房屋的地下室通风孔,从烟囱后面,以及不知从什么地方,大口径机枪射出拖着光尾的子弹,那些子弹急速飞去,画出一条条略微弯曲的闪光弹迹。断垣残壁中的一门门加农炮,向坦克直接瞄准开火。其中有一门自行火炮被苏军炮弹直接命中,猛然间这门炮直挺挺地在炮架上竖起,仿佛它长出了两只铁足,就这样直立了片刻,紧接着象一个无形的巨物,“轰”的一声朝后坍塌下去,把装甲护板甩到一旁,上面的炮手也被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