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的不同凡响就在这种非常时刻显示出来。在如此严峻紧迫的时刻,照样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照样能保持思路缜密,照样能从一大堆问题中很快地找到最关键的症结,照样能在最短的的时间内作出一系列决定,对症下药。
朱可夫开出的主药有三味。
朱可夫到任的时候,苏军的士气已十分低落,甚至有些部队的军纪也显著恶化。诸如有的师长未接到命令就擅自撤退,军官酗酒,士兵听到枪声就逃……
朱可夫下达的第一号命令只是一句口号:“……不是列宁格勒害怕死亡,而是死亡害怕列宁格勒。永远不要考虑列宁格勒一旦失守怎么办,列宁格勒不能失守。”
在这个非常时刻,光喊出那些寻常的“与阵地共存亡、决不后退半步”之类的口号,恐怕已唤不醒上上下下苏军极度低落的士气。必要时治重病要下猛药,唤醒低落的士气的口号要掷地有声。这样的一声口号包含了一切必须有的精神,这成了朱可夫名言中的头一条。
光有口号不行,还要来点实的。
朱可夫开出的第二味主药是迅速整顿指挥系统。
朱可夫与伏罗希洛夫的指挥权交接十分简单,41年9月10日,朱可夫一行人从运输机上下来,到了斯莫尔尼宫,朱可夫把斯大林的一纸便条交给伏罗希洛夫,就算交接完了。也不算是撵,朱可夫对伏罗希洛夫并不挽留,就让伏罗希洛夫带了他的几个主要幕僚飞回莫斯科了。
对伏罗希洛夫尚且如此,对其他人,他更是雷厉风行。该撤的撤,该罚的罚,该留的留。被撤换的将领中包括第8、第42两个集团军的司令。不足一周的时间,朱可夫又重建了一个强有力的指挥体系。
两味猛药下去,苏军颓废的士气迅速振奋起来了。有了士气还不够,具体怎么打,还要落到实处,当务之急是防御,要改变防御方针,要调整重建防御体系。朱可夫首先迅速抽调部分高射炮,配置在城市最危险的防御地段,对坦克进行直接瞄准射击,尽最大限度杀伤德军坦克(用高射炮来打坦克不是德军的专利),并在要害方向上建立纵深梯次防御部署,埋设地雷和电网,增强对德军步兵的防御力量。
有人问把高射炮抽调来打坦克,那德军飞机来轰炸怎么办?朱可夫认为,飞机固然厉害,但终究不能占领城市,德军要攻占列宁格勒还得靠坦克,因而打坦克才是优先考虑的。宁可让飞机炸得凶,也不能让坦克肆无忌惮。不过朱可夫也不是甘心情愿听凭德军飞机对列宁格勒恣意轰炸,高射炮少了,他就施放防空气球。
这些招数说穿了虽然很简单,看起来也没啥稀奇,但伏罗希洛夫和他那一大帮幕僚,很长时间里也没想到这些招数。
由于部队伤亡很大,亟需补充与组建,这一时期苏军从立陶宛、爱沙尼亚和普斯科夫等地溃退下来,因为地势不适合德军装甲部队快速推进形成包围圈,所以大部分苏军没有被消灭,都陆续撤至列宁格勒了(也有小部分钻进森林打起了游击)。红旗波罗的海舰队就是在这个时候撤至列宁格勒西面芬兰湾中的喀琅施塔得基地,同时带来了将近3万人的海军和陆军。
舰队撤回来了,这么多舰炮当然不能用来看和当摆设,既然德国人打到眼前了,舰炮的射程够得着了,因而朱可夫就下令集中全部舰炮火力,支援苏军在列宁格勒的防御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