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氏最见不得别人敷衍她,即使他现在已经不那么清醒,因为这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混账!还不快去?”
默琴被她的狠绝吓了一跳,讷讷应了就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阎氏看着被默琴慌忙之中撞得呼扇作响的杉木门,又露出了那种古怪的笑,桀桀吱吱,若是默琴回过头来一定会发现,老夫人这个样子很像一个人,像侯爷的原配嫡夫人,李氏。
李氏死的时候,默琴还小着,不知为何,只知李氏原来是个娴静优雅的女子,知书达理,待下人极好,可以说是不多见的平易近人的主子。
默琴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全仰仗当时的李嬷嬷,李嬷嬷原是相爷派在李氏身边伺候的近侍嬷嬷,还救过李嬷嬷性命,后来李氏想抬举李嬷嬷,赏她随了自己娘家姓氏,为李嬷嬷壮了不少面子,为此李嬷嬷可是得意了不少日子。
而李嬷嬷自己也是个知恩图报的,遇人总说三分正事,余下的就是说李氏得好,所以整个卓府都知道李氏是个心善的,所以一向对侯府主母敬爱有加,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让下人都无可挑剔的女人竟然疯了,整日怪笑,有时还会披头散发就想往外跑,被侯爷差人禁闭后,整日整日的唱歌,弹琴,那哀哀啜泣声惊吓着每一个侯府的下人,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就是不知是哪个人。
直到有一天,卓府挂起了白帆,贴上了白纸,侯府下人才惊觉,原来夫人已经去了。
而从那之后,侯府再没了夜晚啼血的哭声.......
晖跃来的时候,佛堂的烟尘已经散尽,阎氏又正正经经的跪在了金色蒲团上,那模样像是从来不曾移动过,但是晖跃清楚的看见蒲团已经不是最开始的摆位,尤其是她跪的那一只,整个翻了过来。
蒲团是公中做的,缝补的娘子那里她去过,那里的绣工娘子都是府里老人了,手法娴熟精致,但是一件事做得多了总会有些有心人开始偷工减料,不再规规矩矩的来,只要求明面上看不出来就好,所以她们本来把两面缝合的暗隐针法图省事就只顾上面,下面不再过多追求。
所以当蒲团安安生生的摆放的时候,看起来就是正经的蒲团,而当你反过来放就会清楚地发现她们的耍滑之处,而这些不成文的手法就慢慢成了习惯,就算夫人小姐不看他们不顺眼单找她们的茬就不会深究。
所以只要认真看,一眼就能看到哪里是反正,而佛堂有专人打扫,肯定不会故意放错,任由秀坊找他们麻烦,所以这个情况的造成只能是老夫人自己慌忙之中拿错了。
拿错了?
安安静静的念经怎么会拿错,又怎么会专门把她喊来做出一副假模假样。
老夫人怎么了?
默琴当然不会跟晖跃多说什么,一切只是猜测,晖跃心思百转间人已经迈进了佛堂。
阎氏听到响声,慢慢起身,晖跃上前搀扶了阎氏一把,阎氏就着力道起了身。晖跃看到阎氏的发髻有些散乱,人也是一副淡淡气喘隐忍的样子,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晖跃再联想到刚刚,目光就看向了蒲团,随即又把视线移开,像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