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跃回到家之后,发现家里异常安静,寂静如死,没有一丝人气,天空本来明净澄澈,突然就暗沉了起来,黑夜遮云蔽月,仿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晖跃颓废的神态陡然收了起来,镇定了下来,分析是什么原因,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让这个农家小院变得无声无息,无人无声。
迈进正门,穿堂风声呼啸而来,伴随着地上的碎碗碎瓦罐,叮咚鸣啾,再往前探是倒在地上的桌子椅子,还有残羹冷炙,晖跃不知道应不应该庆幸,是贫瘠才让她们家乱的不至于没有落脚处。
晖跃有些手忙脚乱的退出来,她快跑着经过每一扇窗,推开每一扇或敞开或闭合的门,急切的寻找任何能让她感到真实的人或事物,这种漂浮,四周没有落脚点的感觉真真是真实极了,真实的让她觉得害怕。觉得真实的不真实。
娘亲,你在哪?
爹爹,你在哪?
五叔叔...
家伊...
晖跃的呼声从最开始的微弱到最后的撕心裂肺,清脆悦耳的童稚音率变得喑哑,变得震颤,她跑遍了每一个她所能想到的角落,甚至连茅房和猪圈都没有人,没有活物。
这是怎么了?是在做梦吗?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刚刚对她笑意盈盈的叮嘱的娘亲,怀疑刚刚紧紧抱着自己的满初丞,怀疑刚刚的沙包是不是真的。
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从来没觉得这条从卓家通往村里的路是如此漫长和寂静。
跌倒了再爬起来,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累。
她在想,不论是梦里还是梦外,她都要找到丞丞,要找到她的小相公。
迎风吹来脸颊一阵冰冷,原来是风吹散了眼眶里的泪水,铺匀了整张脸。
可是梦里没有她怎么都找不到丞丞,找不到那个一直陪着她长大的小哥哥。
找不到她的小相公。
晖跃开始害怕,开始不能理解,不,就在刚刚,丞丞临走之时还亲了她一下,笑着对她说明天不要懒床,可是现在却没有人了,她坚信这是个梦,可是不管怎么掐自己还是喊都无法醒过来。
一个人的世界,那种深深的寂静让一个小小的姑娘无法忍受,她继续走继续跑,跑遍整个村子,找到徐奶奶家,找到师父家,找到黎恕家,找到杜婶婶和里正叔家还是没有人...
没有人...
晖跃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台洒在脸上,她伸出手指对着阳光细细端详,白净几乎透明的手,淡青色的血管宛如细线,生长在手里,屋里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萦绕鼻端。
晖跃的头很疼,眼睛很酸涩,消失很久没见到阳光一样,可她还是努力的睁大眼睛,去透过这只白净的手去寻找昨天的记忆。
可是手光滑白嫩,没有任何摔在手掌上的伤,和疼痛感。
晖跃正准备起身,门突然响了起来,她看向门,不是卓家,晖跃猜测进来的会是谁。
进来的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人,是徐防。
徐防看起来有些苍老,有些疲累。
晖跃不知道说什么,她怎么会在这里,徐防又是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徐防笑着给她拢了拢碎发,问她饿不饿要吃什么。
晖跃这才注意到,自己肚子里空空如也,好像特别饿。可是现在她不是管这个的时候,她要找娘亲,找丞丞,她不想吃饭,挣扎着就要下床,结果一下床脚步一阵虚浮,跌了一下,徐防把她抱在床上,给她穿鞋,特别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