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祜没有再回去,而是看着殿门外的异常天象,忧思忡忡。
一种候命的小黄门都不敢抬头,只在心里担忧。今天这陛下怎么了,莫非是什么国家大事难以绝决?还是哪片封地有异动。
正当大家都沉重莫名的时候,阎姬看到刘祜再没有了想要去的心思,松了口气。今天可是个特别的日子,能不能扳倒李贵人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可就看今夜了。
若是皇上一个没忍住去了承恩殿看到李苒那狼狈的样子,岂不心软。绝对要守住,不惜一切代价。
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更何况这自小的情分。今日的计划要是不成,下次出手可就难了。
看着刘祜脸上的神情明明灭灭,飘忽不定,跪了一地的小太监大气不敢出,就怕当了出头鸟。
随着时间的流逝,来回话的小黄门越来越哆嗦,直到临近子时,最后一名小太监直接栽倒在地上“陛下,贵人她,她血崩了,怕是不行了。”说完匍匐在地上,再没了话。
刘祜一整张脸狰狞了起来,再也顾不得什么不详,冲撞,妖星。
他现在满心里都是那个给他打扇研磨的苒姐姐,是他这么多年的孤寂生涯里唯一的一束光亮,她不能有事,不能。
刘祜再顾不得帝王的威仪,疾步狂奔了起来。一群常侍小黄门们在后面跟的辛苦,偏还得一路唱着摆驾承恩殿。
疾步追在后面的阎姬懵了,事情太突然。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就不见了刘祜的影子。其他的来不及了,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剩下的就看受灾承恩殿的那些人有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了。
自李苒怀龙嗣以来,一切饮食起居皇上都谨慎的很,想找个下手的机会都很难。再者,把即将发生的事情扼杀在摇篮里固然是上策,可你不觉得,把这个事情捏在手里,做一个长长久久的把柄。完全斩断这个可能。还能反咬一口更是上上策吗?
想到这里,阎姬笑的更开心了。
遥遥的看到承恩殿内外灯火通明,风刮的灯笼摇摇摆摆,下一秒就要自焚般壮烈。
刘祜站定了门外,偷偷平了平不断喘息起伏的胸膛,毕竟自己也是快要当爹的人,志学之年(男子十五),必要的皇家礼仪不能失。
觉得差不多了,刘祜走进了承恩殿,站在殿门前的青石板上,感受着这阴森可怖的寒风与深夜。
殿内的痛呼声一声紧过一声,嘶哑的哭喊揪住每一个不明真相的人的心,李贵人自小伴在刘祜身边,痴长刘祜三岁,花一般的年纪,受着异于常人的痛,往事一幕幕回首,刘祜的心在振颤,手在抖索。
是的,他在害怕,他怕这老天就此带走了他的苒姐姐,留他从此一个人沉浮于乱世,再没了温暖。
时间一分分的流逝,哭喊声趋于平缓,渐渐有气无力,渐渐没了声息。寂静如死。
刘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临近爆发的前一刹那。
“皇上!!!”一声凄厉的嘶喊,耗尽了残存的力气,划破了长空,躺在床上的李苒紧阖的双眸陡然睁大,体内生命的流逝那般清晰,镌刻进骨血。
“哇,哇哇哇!!!”嘹亮的孩童啼哭生同时响起,穿云透月。
“当当当”宫中每夜子时的梆子计时声石破天惊。
三声齐发,万籁俱寂。
刘祜一瞬间瞳孔骤缩,不知悲喜。
承恩殿外跪了一地的黄门内侍,仿佛是都死了,都消失了。没有了人气。
阎姬愣了愣,看向了身边的皇帝,皇帝的脸影印在阴影里,趁着摇摇晃晃的灯笼明明灭灭,不知所思。不太确定的手伸向刘祜,握住了他的手,入手一片冰凉,不似七月,倒似寒冬。“陛下?”
刘祜反应了过来,甩开了阎姬的手快步跨进了承恩殿内。
才入门内,鲜腥的血腥味铺天盖地,令人闻之欲呕。转过一道道帘幕,来到内室。刘祜不能相信眼见到的这一幕。
离自己最近的嬷嬷怀里抱着个血淋淋的婴孩,孩子看起来小极了,哇哇的哭,仿佛没有重量。看不清那皱皱巴巴脸,也看不太清她的肢体。不远处的床上,凌乱的被褥,汗湿的头发,毫无起伏的女人,一朵朵血花盛开在洁白的床单上,热烈,诡异,魅惑。
抱着婴孩的嬷嬷看到了皇帝突然闯入内室,直直俯跪了下去。“陛,陛下,是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