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大哥你有事吗?”桑则现在对着这个山里糙汉子半点好感没有。上来就抓着女人的手,不懂得一点礼义廉耻,简直是个登徒浪子。
满瀚昀惊住了,他怎么会去做这种事?这还是平常那个对待女子进退有礼的他吗?
他刚刚真的是什么都没想,只是想他竟然在这里遇到桑家娘子,不想让她那么快的离开这里想与她再多说几句话。
这机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他都还没想好要怎么上去搭讪就看到她要离开,情急之下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这村里从来没出过这等标志的小娘子,自从那天在里正叔家碰巧看到桑则以后,他一想起来自己以后的妻子就会在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桑则那张宜喜宜嗔,婉约妍丽的脸,那一颦一笑仿佛都含了别样的娇媚风情。他开始还以为自己魔怔了。
他今年已经二十又五了还没成亲,是有原因的。
当年瀚昀刚满十七岁的时候,有媒人向他家提亲,说是张家女儿看上了他,这本来也没什么,张家女儿长相也是娇俏可人,懂事明理,就交换了生辰八字,订了亲。可是据说张家女儿是独女,定了亲后才说是要他上门当入赘。
满瀚昀是哥哥姐姐多,可是这也不代表他就要把自己给送出去,他还有一家子老小,还有父母要孝敬。不做他想就准备退婚,可是这张家小姐竟然还没等到满瀚昀来退亲,在某天回村的路上被山匪污了清白,回家就自缢身亡了。
按说天灾人祸也怪不得满瀚昀,相反他也不用为难了。可坏就坏在一年后的第二次定亲上,定的是杜家庄的杜姑娘。
终于等到婚期将近,将要好事成真,杜姑娘的双亲双双相继病逝,杜姑娘伤心欲绝要守满三年孝才能结亲。
等啊等,等啊等,春去秋来,终于又过了三年。
好巧不巧,杜小姐有天去河里洗衣服不知怎的发大水就不小心淹死了。
整个满家庄哗然,原来苦命的张家小姐遇难也有了合理解释。
满瀚昀克妻啊,怪不得他跟别人不一样长得人高马大,喜欢打猎。自此再也没有人给他说亲。一一拖就过了许多年。
他曾经一度觉得就这样吧,别人都不愿意嫁给他。就这样一辈子也是挺好的。
可谁让他遇到了桑则呢。
人得欲望是无穷的,当你遇到你心爱的不得了的人或事,你所有被埋没在黑暗里的奢望就会生根发芽,愈演愈烈。
而桑则就是那颗种子。
现在,桑则问他满大哥你有事吗?他又不知怎么回答。
他俩一个寡妇一个克妻,按说谁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满瀚昀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桑则,桑则一跟他说话,他就兴奋的心跳加速,脸色发红。
尽管桑则的语气是带着点点不耐烦的。
可是没关系啊,有话说就好。
“我,我,你也出来洗菜啊?好好。”满瀚昀有些心虚。
桑则淡淡的嗯了一声:“那我先走了?晖跃还在家睡着呢。”
“哦,好好。”满瀚昀摸摸脑袋傻笑,桑则都走远了还没反应过来。
回到家毁约竟然是醒着的。静静地躺在黑暗中不说话,桑则是听到她的呼吸声才觉得不对劲,点上灯发现晖跃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对着桑则笑。笑的温温软软,娇俏稚嫩。
桑则的一颗心瞬间融化,有些心酸。
孩子的心最是敏感,晖跃自有记忆就跟着她东躲西藏,居无定所,最是乖巧懂事。遇到什么不解的也不问,就自己琢磨,也不吵闹,有时候桑则会觉得这不像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该有的心思,倒像是更大一些。
但是桑则也没养过孩子,无从比较。
晖跃看着桑则手里掂着东西,知道娘亲是又出去打猎了。
冬夜的空气很寒凉,也很漆黑。她醒来后努力睁大眼睛很久才能分清室内的大致景象,分辨身边没有桑则的气息。
她从记事起就一直在行走,她甚至在年纪小小的认知里,人就应该这样一直走下去,不知道明天会遇到的下一副风景是什么,会遇到什么人和事。
而现在,他们定居在了这个叫做满家庄的地方,不会再换地点,她突然就会害怕。
这,是不是也是一个梦,明天后天,或许她和娘亲又会在路上奔波,偶尔吃不上饭,偶尔找不到地方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