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抚的手在碑石上缓缓地紧握成拳,像是在隐忍什么。
“你这个骗子,为了活下去,你隐藏真性情,骗着旁人扮演知书达礼的院使千金,骗着自己哪怕心都空了只要填满就好,也骗了我,教我以为这不过是场交易……如果只是一场交易,为何至今我还忘不了你?”花世泽沙哑低喃着,寒风刮起了他的发,俊魅的侧脸满是怨念。
当初是他看中她能替自己办事,是他答应了她的交易,可最终案情未厘清,她已香消玉殒,他连行凶之人也没逮着,教他怎能不怨。
“到底还要多久,我才能忘了你?”他问着,回应他的依旧是萧瑟的寂然。
还要多少年,才能抹去这种生不如死的心痛?
如果那天他听见声响前往查看,是不是还来得及救她?如果……他不是天性淡漠,他就会查看,可正因为他根本不睬其他事物,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也才会在她离去后,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她,教他伤得如此重,痛得如此深。
“侯爷,时候不早了,再不走恐怕会赶不及城门关。”几步之外的颜奎低声提醒着。
花世泽微微殷红的眸直瞅着碑石,直到天色不见五指,他才徐缓起身。
回程的路上,马车急驰着,可惜到了重阳城门前,城门早已关上,颜奎不得已出示了令牌才让城门重开。
重阳城里无宵禁,夜市集正热络着,大街堵得比白天时还严重,好不容易来到悦来客栈,里头竟挤得水泄不通,热闹得压根看不出已是二更天。
颜奎彻底无言,将马车交给了客栈的小二后,便与花世泽和易水入内,话都还没跟掌柜的搭上,里头阵阵的嘈杂声,教他不禁偷偷地往后觑了花世泽一眼。
老天,已经这么晚了,为何还是吵翻天?
不知道客房离得够不够远,毕竟侯爷是个很浅眠的人呀……
“三位爷真是对不起,今儿个客栈里事多,人多嘴杂,咱们开门做生意的又没法子赶客人,还请海涵。”掌柜的一见颜奎脸色,再见他身后的爷儿一身上等绫罗,外头罩了件裘毛大氅,那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打京城来的尊贵人家,肯定是不喜这样的嘈杂声。“小的给三位留了两间上房,离食堂远,这儿再吵也听不见的。”
颜奎松了口气,既然是这样,那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掌柜的招来小二领路,才刚踏上楼梯,就听见有人砸了一地破瓷声,颜奎和易水随即戒备地一前一后护着侯爷,目光一致地朝声音来源望去,就见一个男人隔桌对着一名小姑娘咆哮。
“你如果真是领神谕救世的仙姑,你倒是说说呀,为何我会走到今日的地步!”
面对男人的怒气,裘化真真的是万分无奈。
就不能让她好好吃顿饭吗?到底知不知道她为了救人,已经饿过一顿了。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在食堂用膳,但更不可能为了避开他人的眼光,特地开间厢房用膳。
那些钱都是她费尽心思攒来的,哪能随意挥霍。
想着,不禁委屈地看向身旁的小清,可天晓得右边位子何时变成了书生,害她吓得当场站起。
“怎么,站起来要跟我理论吗?你倒是说呀,爷正等着!”
眼前的男人又一阵咆哮,裘化真很悲伤地抹去喷在她脸上的口水,暗暗地瞪了笑得很乐的书生一眼,吐了口气后,她用最真诚的表情抬眼看着高她一个头的男人,打量起他的五官。
“这位爷天生刑克,从小怙恃俱丧,娶妻克妻,生子克子,又嗜赌饮酒成性,一无所成之外,近来身虚体弱,腹痛难遏,冷汗不止……”
“是谁跟你说的?”男人凶狠吼道,怒目看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