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还在斟酌这事情该怎么说。在她看来,一个谋士死掉,不过是件小事。就算她怎么讨厌这个儿子,但亲疏还是有别的。
谁料袁熙反应快,就已经跳了出来,拱手道:“爹,这件事情……”他偷偷看了一眼二哥袁熙,说道:“你今日在气头上,不如明日再说。”
几个谋士也松了口气,按照主公今日的脾气,正好在气头上,若是知道了杀人的事情,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三公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维护自己兄弟,甚是贤德。
袁绍听了袁尚的话,显然有些不满意:“我袁本初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有话就说!”
袁熙眼珠子一转,这才禀告道:“不过是件小事,事情是这样子的……毛宠被人杀了。”
袁绍一头雾水:“毛宠?毛宠是何人?”
他手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自然记不起一个小小的军吏。
身边的沮授提醒道:“毛宠毛子昀,去年经由郭图引荐,原来是河南的士子,举过孝廉,今年曾献策招降黑山军的,就是他。”
袁绍“哦”了一声:“这么一说,我就有点印象了,倒也算个人才。”他抬头望向袁尚,说道:“他怎么死了?”
袁尚道:“被二哥给杀了。”
“什么!”袁绍瞪大了眼睛,道:“你二哥?”
他一对虎目打量着袁熙。袁熙这时候却有点怕了,刘夫人不过是个妇道人家,而且终归是名义上的母亲。可是这个袁绍,却有种择人而噬的杀气,可能是久经战阵见惯了杀戮沾染了一身的煞气,总之让他背脊上没来由地一麻,一股寒气透体而入。
袁绍只用了瞬间,便做了决定:“无端杀人,而且是北奔投靠我冀州的士子,要是传出去,可要令河南士子寒心。即便是我袁绍的儿子,也不能免责,拉下去,杖打四十,以作惩戒。”
袁尚本来打算添油加醋说一说自己二哥的罪过,可听到要杖打四十,顿时脸色苍白,也慌了神。
这袁府的杖责之法,和寻常县衙还不一样。那木杖是浸了油水,分外坚固,而施法的是府内掌杖的力士,魁梧高大,这一杖下去,血肉模糊,任凭你是怎么样的赳赳男儿,都要去掉半条命。能撑住四十杖的,要么是原本就铜皮铁骨的武人,要么是运气好得出奇。而以袁熙这个身板,就这么去挨四十板子,就跟送死差不多。
袁尚确实因为袁熙差点砍到他而生气,但不至于要自己二哥去死。所以当时就求情道:“父亲大人,毕竟是二哥,不用那么严重吧。”
旁边几个谋士也劝道:“二公子也有杀人的理由,主公先听他说说。”
可是袁绍这时候犟脾气也上来了,狠狠盯着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严重后果的袁熙道:“今日是他的大婚,你说这宾客云集,他居然还敢在府内杀人,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岂不是将我袁氏的名声给丧了?那甄家满心欢喜送来女儿,却要嫁给一个杀人的狂徒。他们会对我怎么看?不行,今天你们谁也别劝我,大不了我就当没生过这么一个儿子。”
他被麴义不出兵气得半死,又听说了这种恼人的事情,一下子激起了愤怒,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连刘夫人和众多谋士都不敢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