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河,离那处灯火也就不远了,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树林逐渐稀少起来,脚下似乎有了路径,就是那种被人踩实的土路,数尺宽,在森林中蜿蜒前行。周围也不再是黑漆漆的阴沉暮色,灯火的余光透过森林的缝隙折射进来,草木的边缘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
脚下的路不知道何时变成了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被人精心修葺过,平整而精致。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人声,似乎有人在高谈阔论,还有人在饮酒作乐,发出阵阵欢愉的笑声,还有女子的喧闹声,好不热闹。
我觅着光走过去,转过一个折角,眼前忽然开阔起来。周围幽暗的树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整齐修剪的花木,假山与流水相应成趣,一派富贵园林的表象。小路的尽头是一扇拱门,门上有一方牌匾,上面写着失乐园。
豆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但奇怪的是,我的心里却怎么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担心,满脑子都是女子嬉戏玩耍的声音,此时我只想走进眼前的失乐园中,去寻觅灯火尽头的极乐世界,仿佛那里是梦境中也无法到达的美妙彼岸。
我步履踉跄的往前走,穿过写有失乐园匾牌的拱门,一片繁荣热闹的景象映入了我的眼帘。右手边有流水成殇,左手边是一排瓦舍,眼前是一处热闹的街景。青石板铺就的宽阔路面上,行人交织如梭,人们穿着古代的衣服,男子束着发髻,多是赤布麻衣的打扮,女子穿着水袖长衫,色彩缤纷如彩练,又有推着车子的小贩在街边叫卖,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我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劲,脑袋昏昏涨涨的,只觉得自己置身于阳春三月如海的烟花中,烟柳岸边一字排开的许多画船,豆蔻年华的少女舞出曼妙的身姿,礼乐师奏响琴箫,礼花腾空而起,一副繁华盛世的景象。
有许多美艳女子围着我欢快的舞蹈,她们咯咯的笑着,唱着不知道名字的曲调。我似乎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我伸出手想握住女子的手,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名字,竹子。可是,竹子是谁?如此熟悉又陌生,我的记忆一片模糊,我使劲甩了甩头,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管了,就叫她竹子吧。竹子穿着一袭水绿色的衣裳,巧笑嫣然,明眸善睐。她主动牵住我的手,轻启朱唇,在一片吵杂中把一段柔柔念念的话语递进我的耳朵。她说,快跟我来,表演就要开始了。
我任由她拉着,穿过人群,来到一处戏台的下面。高台上,有穿着华丽戏服的人踩着鼓点亮相,手中的枪杆挽了个花样,在铿铿锵锵的锣鼓声中端起架子,人群中响起一片叫好的声音,竹子在我身边拍着手,明快的笑着。我看着竹子的侧脸,只觉得美艳不可方物,眼波流转间,便倾国倾城。
台上的戏演的精彩,我跟着众人一起叫好,竹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精致的点心,托在手心里喂我吃下。
我忽然有种错觉,这样的生活,便是让我在这里过完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