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听得他人道,如今父皇病弱,丞相与定远侯把持朝政,欲架空父皇。本来还有些怀疑此言,今日一见,本宫倒是要担心担心何日这西周会改姓了!”
说到后面,姬凡不由加重了语气,黑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定远侯的双眼。
看得定远侯头皮发麻,一时忘了反应。
而其他朝臣此时早就冷汗涔涔地跪拜在西周帝眼前,大呼:“臣等该死。”
丞相虽未参与争吵,但支持萧楼的一帮臣子没有他的私下授意,也不敢正面顶撞定远侯。
先前谈及丞相定远侯共同压制皇室,但这两方也不和睦,此时京畿卫之争夺便将这不和睦提到了明面上。
但即便他们在朝事上如何有权势,可至今仍迈不过西周帝,就从皇室依旧姓姬,而不是姓吕姓高就可以看出。
架空帝皇的帽子扣下来,即便是丞相和定远侯也依旧是吃罪不起的。
况且如今西周帝不过是式微而已,并不是毫无权利。
定远侯听到众人的呼声,也终于反应过来,当即和众人一样,跪拜在案桌前,激动地开口道:“陛下,臣等绝无此意,刺客之事关系重大,方才与众位大人讨论地激烈了些,还望陛下海涵。”
姬凡方才的话是故意说重了一筹,但这些人不将西周帝放在眼里,却是事实。
随即就听到姬凡再次开口道:“侯爷是想将这御前无礼的罪名就此揭过?父皇大度,自是不放在心上,不过侯爷可想过,这传了出去,天下人又该怎么评论父皇和众位大臣?”
听此,场内的一干朝臣除了丞相,神色都不由一变再变。
御前无礼,这罪名要是方才姬凡不提,他们自己也不会提及,自是不存在。
可是,姬凡提及了,还是以长公主的身份。
明日,天下人就会知晓,西周臣子无视圣威,御前大肆争吵,长公主担忧父亲,出面提醒,众大臣才停止。
而且,姬凡方才质问定远侯的话更是可以御前无礼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藐视帝皇!
朝臣弄权本就是违反国法常德之事,无论丞相与定远侯在朝中权势如何,依旧不过是臣子,是帝皇的仆从。
天下文人的唾沫星子就会生生淹死这批人。
何况,姬凡刚刚还问出了“架空”一词。
外人传丞相定远侯势大盖主,本就有夸张之意,是暗讽两人在朝中揽权之行,但再怎么揽权,也揽不到皇室的身上。
他们内心深处可能是有架空之意,可惜没有架空之能力,也没有承担该罪名之胆量。
此时,定远侯低垂着头,不知作何答。
想到刚刚姬凡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不由心里一颤。
前几年,西周帝的放任让他有些得意忘形。今日,姬凡目无表情的样子又让他想起十五年前,帝宫惊变的那一幕。
西周帝提着带血的长剑立在万阶长梯上,脚边滚落的是先皇的脑袋,如溪的鲜血沿着长梯缓慢蜿蜒而下,直至他们这帮赶来的朝臣的脚下。
西周帝也是和姬凡现在一样的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们,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地开口道:“先帝昏聩,损国之根本,朕今日代天罚之,于太和殿前,斩之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