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魔婴彻底消散,碧落这才将心底的异样感压了下来。
也许真的是她多想了吧?
然而,在二人看不到的地方,有两缕本该消散的“魔婴”留在了空中,且缓缓靠近二人落在了两人的衣裳上。
………………
在太阳挂在众人头顶前,晋阳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一个叫不少人愁眉苦脸的除魔任务,便在碧落与许平的配合下,不损一兵一卒的完成了。
碧落与许平站在城墙头上,望着来往的行人。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刚刚与一场死亡擦肩而过,作为凡人,他们无知而又愚蠢,可就是这样渺小的他们,为生命赋予了最亮丽的色彩。
“凌道友,准备回门复命了吧?”
许平看了眼碧落问道。
碧落望着熙熙攘攘的过往行人点了点头,不只是复命,她还要回去查一查,青芜试炼究竟是什么。
碧落因着失忆的缘故,关于自己曾在青芜院的那段记忆依然是不记得了的,可她离宗前,将凌昆兄妹二人送去了青芜院交由夫子照看,这魔修如今提起的青芜试炼,怎么听怎么感觉与这青芜院脱不了干系。
碧落看着冷情,可因为幼年的过往,对于身边的人,她总抱着不自知的关系。幼时与哥哥孤苦相依,后来拜入凌云宗,亲近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使得她倍加珍惜他人对于自己的关怀,他们对她抱有莫大的期望,她便逼着自己不断的努力以满足别人的期望,如今,凌昆兄妹二人成了她的责任,他们依赖她信任她,她便总想能尽肯能的照顾好他们。
所以,即便只是一个魔修的“胡言乱语”,她依旧记在心上待回宗后查探。
“许道友呢?对了,还不曾问过许道友怎么会在此?”
碧落和其他来此的修士一样,都是接了门内的任务的,可唯有许平来得甚巧。
“我只是追查一件事路过此地,见晋阳城内魔气甚重,便想来看看而已。”
许平并不隐瞒,坦荡的回答道。
碧落倒也不是怀疑什么,只不过顺口一问罢了,自然也就不会再追问下去。
倒是许平自己,紧接着又问道,
“说起来我再查的这件事,凌道友或许还能有些线索。”
碧落疑惑的看向许平。
“般若寺的悟舍大师已经失踪多日,据说有人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和段绫儿在一起。”
碧落闻言,摇了摇头。
“恐怕我帮不了许道友了。”
碧落的平淡反应有些出乎许平的意料,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
二人的这番谈话结束后不久,其他的修士便都相继前来告辞了。
晋阳城内的最后收尾工作也已经全部结束,是时候告辞了。
而就在此时,老将军在管家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上了城墙。
“老朽谢过二位仙人,若非仙人相助,我晋阳城百姓危险矣。”
老将军松开管家的搀扶,结结实实的给碧落和许平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碧落虽然不忍,但也只是微微错开半身,并未上前搀扶。
“将军日后莫在为了一己私利陷这一城百姓如危险之中便可。”
许平的话说的十分不客气,但却也是实话,无论出于怎样的原因,引这魔修进城,导致这场祸事的都是眼前的垂暮老人。
“仙人教训的是。”
经此祸事,眼前的老人两鬓的白发一夜添了不少。
“二位仙人,小人还有一事相求。”
老将军并未起身,仍旧跪倒在地,言语之中,自称已然由老朽变成了小人。
“老将军所求甚多。”
许平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人,嘲讽的说道,而后不屑的挥了挥衣袖踏风而去。
碧落望着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仍旧跪倒在地的老人,叹了口气。
“将军自知,求到我等头上便是凡人不可强求之事,又何必开口?”
凡人求的不是金银财宝,便是王权富贵,到了老将军这个年纪,所求便是长生不老了。
“小人当年有负一人,自知将不久与世,再无法与那人求口道歉,这才求仙人将这封信带与故人。”
老将军边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颤颤巍巍的抬手递向碧落。
“你那故人乃是修士?”
“是,昔年我伤了他后,他人便不知所踪,后听人说被一仙人收做了弟子。”
老将军说的话,在碧落听来倒像是凡间画本子里写的似的。
“你可知她被何人收做了徒弟?拜在哪座山门?修仙之后可有改了姓名?”
碧落每问一个问题,老人严重的光便暗淡了几分。
老人的这位故人是否真的成了修士尚不可知,若是真的成了修士,怕对她而言,老将军也不过是转眼而逝的红尘往事罢了,便是那人真的还记得这位老将军,修真界这么大,上哪里去找这么一个不知姓名,不知宗门的故人?
“小人不知故人今夕何在,但小人祈愿,故人安好。”
老人仍旧举着信的跪在地上的姿态,可嘴角挂在的温柔让老人少了两分暮气。
碧落摇了摇头,心中感慨万千。
世人痴傻,执念于情。
“若是有缘,我会将信带到。”
碧落勾勾手,老人手上的信便飘然落到了碧落手中。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老人欣喜若狂,一连冲着碧落磕了几个响头。
“故人旧时,在凡间有个姓名唤做吴易,喜爱唱戏,这是小人为他画的画像。”
碧落接过老人递来的画轴展开,画上之人,穿着一身白色底衣,披着五彩斑斓的戏服,头上仍旧是珠环玉翠的戏中装扮,可脸上却是粉黛未施,可即便如此依旧可称绝色,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眸,似惊似喜。
“这是小人见他的最后一面。”
老人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悲戚与愧疚。
碧落望着画像,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不知道在何处见过,不知是失忆前与此人相识,还是失忆后曾惊鸿一瞥。
总之,如此至少不算全无头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