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婆婆的表情,让月华心头猛地一震,头脑骤然清醒,思路豁然开朗,她暗暗问自己:“月华啊,你在做什么?怎么可以愚蠢到如此地步,和这些贪婪龌龊的垃圾计较,你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了?”
一股腥骚腐臭的味道,缓缓飘了过来,月华公主下意识地顺着气味飘来的方向瞟了一眼,心中暗叫一声:“天哪,我还活着吗?怎么像是来到地狱一样!”
眼前,是一排排用木头柱子围起的囚牢,里面困着几个妙龄少女,其中一个嘴角流着血,头发散乱,眼里满是血丝,脚上还拴了粗大的铁链子,还有一个,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双腿已然发黑,隐约露着白骨。
丁婆婆朝角落里的某个地方一指,幸灾乐祸地说道:“月华姑娘就住在这里吧,是个单间,还有床和被子,这几个疯子碰不到你的!”
月华满是同情地打量着眼前这几个倔强的姑娘,忽然觉得十分害怕,她真担心自己会像她们一样,就这样死在世界上最肮脏最卑微的角落,她不怕死,可是把宝贵的生命葬送在一群贪婪残忍无知无耻的行尸走肉手里,真的让人无法忍受。
从前在宫里的时候,总觉得民间生活,如同田园风光一般,恬淡安然,岁月静好,人与人之间以诚相待,相亲相爱。
却原来底层人相互间的倾轧、算计和争斗,也是如此的惨烈直接,不留余地,令看客毛骨悚然。
月华忽然明白,每个阶层的人活的都是那么不容易,无论处在什么位置,都要跰手抵足、用尽全力地挣扎抗争,绞尽脑汁的盘算,然后,才可能获得想要的东西。
若是没有强有力的靠山或者深厚的背景,那些清高自许目下无尘的做派,根本就无法存在,就像滚烫的沙漠不可能开出水润的白莲。
和媚奴馆这里的人争高下比心机,对月华来说真是一种折磨更是一种羞辱。
不过,要想得到棋逢对手的机会,首先得活下去才是啊!
她一直很清楚苏媚儿想要什么,她不是不会,而是不屑。
想到这些,月华的表情忽然放松下来,她故作天真地指着那个拴着铁链的姑娘,问道:“丁婆婆,这位姐姐为什么被留在这里?”
丁婆婆一声冷哼:“自然是因为她不听苏妈妈的话。在媚奴馆里,苏妈妈可以决定她们的生死!”
“哦,那苏妈妈一定舍不得我死,她一向最疼我了,我刚来的时候,就安排我住在香雪园里。其实,苏妈妈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为馆里赚好多好多的钱呢。”
月华扑搧着长长的睫毛,仰头看着丁婆婆,满脸无辜。
一向狠辣无情的丁婆婆像被烫了一下似的,慌忙躲开月华的目光,心中感叹:“这哪里是孩子啊,分明是成了精的狐媚子,这眼神一晃,我都心乱,别说那些男人了。苏媚儿也是个神仙妃子似的人物,可是和这孩子比起来,简直就成了歪瓜裂枣!”
“这孩子绝对是棵摇钱树,苏媚儿怎么舍得让她磕着碰着,我还是不要揽这棘手的差事,早点把这孩子送回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