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我最讨厌她脸上的那个雪花膏味儿了,我的鼻子都被熏坏了。
我悻悻地回到那个小兵子的身边。
“咋啦,被人欺负了?”
“她敢,哼!”我不服不忿地说道。
没想到,那个小兵子一手捂着嘴又乐了。
我指着他说道:“你就笑吧,一会儿你的肠子又要拧了。”
说起这事儿,根本就没人敢欺负我,天下这么多人哼,就她老欺负我。
前两年,天天煮代乳粉给我吃,不甜不酸的真难吃。还骗我,溜须拍马的说:“乖宝贝,来再吃点儿,吃饱了长大个,长你爸爸那么高,穿上大马靴,挎上大洋刀。”
尽骗人,吃了好长好长时间也没长高。
其实,我爷爷才是个实在人。
爷爷有一个布口袋,他对我说是个宝袋,每天我还在被窝里睡懒觉的时候,爷爷就到他的地里锄地了。爷爷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回来好吃的。
爷爷从他的小布袋里倒出一堆胖胖的,肉肉的,肚子大大的蚂蚱来,摘了摘捡了捡,用盐水洗净,锅里放上油,炒熟了给我吃。
爷爷一只一只喂到我嘴里,我嚼着美味儿,笑着看着爷爷。爷爷很开心,喂我一只,问我一句,“香不香?香不香?”
到了冬天,爷爷每天早起,给我做一碗白面圪垯汤,那才叫香呢,有葱花,有油点儿,那可是正经白面啊。
这时,爸爸推着自行车出来了,又要送我回家。妈妈跟在后边也出来了,她下午要上班。
妈妈把我抱上爸爸的自行车,然后使劲抱紧我,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劲儿,都让我喘不过来气儿了,妈妈又亲了我一下,我举手和妈妈再见,爸爸骑上自行车带着我就走了。
我回过头来向那个小兵子摆摆手,他伸出拇指点点我就又笑了。
“那个小兵子可爱笑了,都把肠子给拧了。”在路上我对爸爸说。
“什么小兵子!那叫哨兵,是哨兵,看到大门两边的八个大字了吗?那是:哨兵神圣不可侵犯,你再敢这么说我的士兵,小心我关你禁闭。”爸爸严肃的说道。
“哦,”我自讨了个没趣。
“我不想回家,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又溜须地说道。
“不行,万一晚上我有军事行动,出去抓坏人,你自己不害怕吗?”
“没事儿,你把枕头下面的小撸子给我留下,就行。”
“说不行,就不行,你必须服从首长的命令!”
“哦”
“说是!”
“是!”
我就喜欢那个小撸子,又光又亮。后来我知道,早就被妈妈拿走了。
早就听大人们在说,反动派要反攻了,所以,爸爸妈妈的工作特别忙。
妈妈原来在女中教俄语,现在又到机械厂工作了,妈妈的专业是俄文,在厂里负责翻译工作,特别忙,每天翻译图纸,进口设备说明书等等资料,还常常到工人夜校讲课。
厂里有宿舍,有食堂,所以很少回家。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那几年,妈妈就住在爸爸的兵营里。
爸爸的兵营,就在妈妈的工厂对面,爸爸是首长也不能回家,所以他们放在爷爷家的房间,门老锁着。
“快停,停停停,”
“怎么,拉屎呀,还是尿尿呀?”
“你看,是鸟儿。”我指给爸爸看。
这时,被剥了皮的老榆树上,落了一只大黑鸟。
爸爸停了车,拔出手枪说:“我给你把它打下来,晚上让爷爷给你煮了吃。”说罢,双手抱了一把左轮儿瞄了半天,最后又把枪收了,骑上自行车继续走。
我问他:“你咋不开枪,”
“要讲究战术,目前这种情况不能盲目进攻,所以不能开枪,”
“那为啥?”
“我瞄了半天,”
“对呀!”
“据我观察,那个鸟儿在树枝后面,以树干做掩体,它所占据的地形对它非常有利,属于易守难攻,如果它在空中,我一枪就把它撂下来。”
“奥”
快到家了,我说:“你真笨,你开一枪,它不就飞起来了吗?”
“你咋不早说!就该你吃不上。”
其实,并不是爸爸笨,是爸爸不能在这里随便开枪,那叫扰民,拔出抢来瞄了瞄,只是逗我玩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