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殿春簃,宝璐忙叫碧螺喊了侯月红霞过来过来:“好姐姐,我的月银可一直是你们哪位管着?银子放在何处?祖父生辰,我想着不能年年送字画,可我的女工又不成样子。听小叔叔说京里皮货铺子里来了些不错的皮毛,因着反季百来两就能买个不错的。”
红霞当即取下腰间钥匙,又从樟木箱子里取来一个镶螺钿的锦匣,打开两寸长的琵琶锁,把三十余两银子呈在宝璐跟前:“回四娘,您的月银一直是奴婢保管的。您七岁起每月有十两月银,虽咱们一切用度均是宫中出,但您打赏丫鬟婆子们很是大方,又隔三差五的让人从外头捎些精致的玩意儿,因此所余只有这么多了。”说完又瞥了一眼侯月,似是想求她作证。
“红霞姐姐说的没错,单说大厨房来给咱们送食材的婆子,只要食材挑的新鲜,次次都能得您百余钱。再说咱们小厨房里得铁锅铁铲,找城里最有名的铁匠铺子打了三回您才满意。”侯月会意,开口帮腔道。
看了两眼自己匣底都铺不满的碎银子,宝璐不禁叹了口气:“哎,本想自己是个财主,这些银子也就够给祖父买个狐狸毛的领子吧?姐妹们那里也都和我一般?”
自从曹嬷嬷去了针线房,红霞在宝璐跟前服侍的时候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平时也不跟其他几个大丫鬟一起玩笑,平时除了当值就是躲在屋子里做针线。这会子掂量着回道:“您和五娘六娘是一样的,二娘三娘满了十二之后,年节上得的赏赐总有几个金银的小锭子,或许能有百两存银。”
“那我总免不了向两位姐姐借钱应急了。”
等红霞收了锦匣退了出去,值夜的侯月伺候宝璐净面漱口换了中衣,看着主子坐在帐内手指不住地缠绕着香包上的穗子,一幅忧心忡忡:“四娘,您可是需要银钱?”
“哎,请周二郎为祖父寿辰排场新戏着实不菲,姐妹们凑起来也是杯水车薪。咱们可有法子筹得千两纹银?”前世今生第一次意识就算闺阁女儿也少不得银钱傍身,何况自己今生要做的事情着实太多,很多事情总要银子铺路。
“咱们屋子里这些摆设用具,头面首饰,碑拓字画也有千金难求的,可都在宫中登记造册......”侯月紧咬双香唇思索许久,和自家主子一块儿被从来没思考过的问题难住了。
宝璐心中火花一闪,胡乱地踩上绣鞋跑到黄花梨大案旁,翻动着案头的一叠名家法帖:“明日一早托人把这《重阳帖》拿出去给你哥哥,让他到父亲提过的积古斋估个价,只先别着急卖,等回了我再说。”
“四娘虽然能解一时之急,可如宫中查了出来您如何交代?世子夫人管家甚严?”侯月眼看主子近日变化极大,越大越像是个有成算的。可想起世子夫人是个公正严厉人儿,也不免为主子和自己捏了把汗。
“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去,母亲问起我自有交代。泡上一壶酽茶,找几张最平常的绢纸出来。”
直到泛起鱼肚白,侯月才将忙活了一夜鬓发散乱的四娘扶到床上休息片刻。早膳时,仙毫随望云姐姐伺候主子用膳。宝璐只用了几勺燕窝粥,便擦了嘴嘱咐仙毫取了镇纸压住的一个信封来:“趁小叔叔还没出门,你把这信交到他手上。就说我说的,周二郎才华出众,我不敢班门弄斧,只在信里说了个故事,请小叔叔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