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计须借阁下首级进献楚王。楚王多疑,必定召我前往亲眼观之,是时我便可伺机而动取其性命。”男子有意避开眉间尺朝远处看去,他心知眉间尺定然不会应允。男子处心积虑数年也未有机会刺杀楚王,这确是最好的机会,但若是眉间尺拒绝,他也不会强求。
眉间尺沉默了许久。
“阁下若是不愿……”男子正要开口却被眉间尺打断。
“子为父死当无所恨。可斩昏君救万民,项上人头何足挂齿。”眉间尺心里最先想起的却是莫邪。他知道,楚王一天不死,便有无数人要葬送。
眉间尺不再多言,抬手饮尽葫中之酒,松了松手腕,继而扬起干将在虚空之中划开一道剑影,正欲要抬至肩头却又双手握住剑柄将剑插入土中。
他合上双眼,回忆起母亲长久以来一直讲述的那个故事。不知又过了多久,眉间尺双手紧了紧手中的干将,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一道剑影掠过他的脖颈,干将依旧泛着银华,没有丝毫血迹。片刻之后,眉间尺的颈上出现了一道纤细的血痕,疼痛很是短暂,继而鲜血喷涌而出。眉间尺想就这样死去,但他的手本能地抬了起来,捂着鲜血喷涌的位置,血染红了他的右手,他大口地喘息,视线渐渐模糊,身体也开始脱力。
黑衣男子背过身去。
眉间尺扑倒在方石上,他用残存的气力支撑着身体倚着石方瘫坐下来,手掌支撑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殷红的掌印,他倚着石方瘫坐下来,血从掌印处向下蔓延,流经干将击开的剑痕,往下方的飞禽图案中渗了进去。
眉间尺的意识逐渐模糊,恍惚之间他看见了母亲的身影,是那年立春,莫邪在高炉旁剪下一缕头发,投入炉火之中,炉火瞬时旺盛,火焰的颜色也略有不同,炉中的铁具眨眼之间熔化开来。记忆中他曾追问母亲缘故,母亲没有回答。此时的他却看见母亲回过头来,母亲微笑着,嘴里念念有词,眉间尺依稀听见了血脉二字,随后感觉后背传来一阵温热,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