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连笑都十分奇怪,哭不像哭,笑不像笑,持续了好久,他看起来很失落地问我,“你,住在这附近吗?”
我点点头,可是又想到我只是暂住在乔翁的庄园里,也不知过些日子霍雍会不会来,前路莫测,我又摇了摇头。
他哑然,失魂落魄地靠在山洞的石壁上。
本来是还觉得他可怜的,可是,我却说不清楚心底那种莫名的警惕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奇怪,我很排斥自己与他太过接近,本能地拒绝去同情眼前这个人。
我回神,收拾好东西,从背篓里取出竹罐,但却发现里面没有水了……山洞里亦没有水源,但这样不行的。忙活这半天,我也渴了,他虽然奇怪,但是持续低烧,如果不补充水份,很容易造成脱水的。
看了看他还是愣在那里,我觉着大抵不会有什么事了,径自起身。
“你去哪儿!”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很紧张的样子,动作太大牵动到了伤口,他龇牙咧嘴疼得厉害。
我指指竹罐,仰头做了个喝水的动作,然后让他继续休息。
“那你……”他犹豫不绝。
我回身指指我放在地上的背篓,意思是,我的东西还放在那里,我不会走太远的。
他点头,“那好,早去早回。”
我错愕了一阵,听着山洞外的阵阵雷鸣声,望着瓢泼的大雨,不禁笑了。遮着头跑进了雨里,我还以为他是真的担心我,但他刚才一句早去早回,我大抵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并不是关心我会如何,只是害怕在这样的雨夜里,一个人被扔在山林间的山洞里自生自灭。否则这么大的雨,难道正常人不都该问一句吗?
雨下得很大,山上涌下的泉水激涨,只要循着声音找过去,便能找到水源了。
我自己喝了个痛快,才重新装好水,小心揣在怀里,带回到山洞。身上湿哒哒的一片,我将竹筒递给他,让他补充点水份,自己则躲在一旁拧干了衣服上的水,然后坐到了火堆旁边去烤火。
才进秋天,好在不是特别冷,但是衣服湿透了,还是有些寒意的。
“我以前的夫人,也如你这般。”他莫名其妙的说。
我以为他烧得又严重了,才不经意抬起头去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很正常,是和常人一样的冷静。我想,他大概是因为只身流落至此,所以怀念起曾经很照顾他的人吧。
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此人应是身居要位,而且习惯了别人的付出,他不是不关心别人,而是……自我意识太重,而忽略了应当照顾其他人的感受。
“她很好,是我负了她。”他轻声道出一句很无奈的话来,黯然神伤。
我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的年纪,不算大,那个他口中所说的夫人,应该在他们更小一些的时候认识的吗?或许是青梅竹马。他自己说,他以前的夫人,那么他现在另外有一位夫人了,应该是这样。她很好,是他负了她……从短短的两句话里,至少我可以总结出的情况是,他们应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她很照顾他,但他的性子却习惯了被照拂,后来他有了新夫人,负了她……
可是据我所知,这世上的男人有钱的三妻四妾,没钱的打一辈子光棍。而他衣着华丽,绝不是普通人家,即使一妻一妾也不过分。但见他这样的反应……我猜想,那个女人大概是去了一个令他再也触及不到的地方。
“你说,如果我告诉她,我知错了,她还愿意再原谅我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