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当然想跑,他比谁都想跑,这个诡异沉闷又疯狂的喊叫让他从头麻到脚。只不过他实在出不去,这个比张毅不知道重多少吨位的鬼三尾,正利用自己重量和庞大身躯的优势,挡住他重见天日的大路。他头都快顶破了,可这个鬼三尾就是纹丝不动。
声音炸响在他耳边,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让陈陈紧绷的弦不能放松,因为这个喊叫没有回声,好像突然有人在他耳边喊了一声。而且声音奇怪,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像一个大舌头在学别人讲话,虽然口齿不是很清晰,但是急切。
他半顶着身子,喘着粗气,紧张又警惕望着黑黝黝的深处。他真怕从里面探出来一张没有生气的脸,带着诡异笑容地掐住他的喉咙。不过,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真的蹦出了一张鬼脸,他上去立马就是一脚,如果一脚不够,他在补上一脚。
在这个生死攸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危急时刻,如果不把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打得落花流水,还会有王法吗还会有法律吗虽然并没有关联。这只是陈陈的自我精神战胜法,能让他莫名其妙地胆子大起来,他胆子大,很多事情就很好解决了。当然,如果他有勇气的话。
又没了动静。
反反复复的惊吓反倒使陈陈镇静下来。他暗骂,不知道是谁这么没素质,乱喊乱叫,吵得他耳朵痛,让他心慌。他怕吗一点都不怕,只是声音不符常理,让他突然之间缓不过来而已,反正又要不了命,伤不了他。再说了,这是他的小说世界,他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谁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动他谁来打谁,一个打十个。
他颤颤巍巍吐了口气,发现自己的腿有点发软。扶着靠背的内壁,慢慢坐了下来。只是奇怪,这个内壁给他的感觉和他想象中的粗糙不一样,相反还有点平滑带有温热,像玉一样。如果这是鬼三尾刨出来的洞,不应该是凹凸不平、乱七八糟吗
陈陈认真想了想,突然想到自己正是呆在鬼三尾的墓中,这不是它打出来,而是原本就存在的他又碰到了石板,忽然灵光一闪,那石板是不是左右都有,不止一块,像踏脚板一样,供它爬上来陈陈撑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用脚往一边探了探,不一会儿就又碰到一个。
还真有他心一喜,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未逢敌手。不过并没有着急下去,他想到那个喊“快跑”的人。在他的认知里,除了人会说话,就没其他了。当然,还有鹦鹉,但是音调声音不像,一个墓里出现一只鹦鹉,莫名其妙。他摇了摇头,自己都差点笑出声。
那个喊“快跑”的大舌头,应该是个盗墓贼,陈陈想。说不定遇到了危险或者紧急情况。他能喊出声,说明身旁还有同伴。如果他现在下去救了他们,几人强强联合,出去的可能性肯定会比他单独一个人要大。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优势,但是他觉得自己看过几本盗墓的书,应该会有一点作用,最起码帮忙提工具还是可以的。如果工具齐全,还可以挖一个横井式的洞,再打个竖直向上的洞,躲开鬼三尾那好几个吨位的身躯,出去就容易了。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地面,开始大吃大喝,饱餐一顿了。
这个大条的乐观主义者,开始动用他聪明灵活的脑子,做好了各种打算,就差东风了。陈陈自己给自己吹了一口气,心里笑道,这就是东风了。
在困境中成长又保持希望的人,总会遇见黎明的曙光,况且陈陈还年轻。只不过他选择性忽略了一些关键性的问题。
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所在的现实社会。这个缺少阅历和经验的年轻人,把所有事情都想得理所当然了。他所遇见,奇怪的大鸟、长着人脸的鬼三尾、能不费力举起鬼三尾身躯的黄起敏、一口咬死马匪的三郎,等等具体存在的客观事实,无不都在透露,这是一个弱肉强食、残酷、野蛮,又十分现实的世界,与他之前所在的,构建和平、民主、和谐的特色社会主义社会,完全不是一个样。
况且他还没弄清楚,这个喊着”快跑“的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贸贸然下去,如果真遇到了危险,那他该怎么办当然,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由他自己去经历,没有人会去阻止他,因为他身边没有人。
陈陈没有着急下去,他想听一听外面的动静。如果黄绮敏来了,他就可以直接吃饭了。又想到吃饭,陈陈想给自己一拳,但忍住了,他还是怕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