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错。”老和尚摇摇头道:“救死扶伤乃是我等修士应当做的,何来过错。”
“那师尊他为何还要这么说我!”周慕云终于忍不住,两行泪顺着鬓角滑落。
老和尚双手合十长诵一声佛号道:“他曾经也是如你现在这般,做了好事却引来他人觊觎险些丧命。他只是为了你好!”
“…”周慕云默然。
希望自己的传人能避开自己走过的弯路,这是每个长辈的愿望。可是,总有人要亲自付出代价以后才回长记性。而有些人,即便是被摔的头破血流,也会继续走下去。
“我会证明他是错的。”周慕云道,“我相信还是会有人在面对诱惑的时候还是能记得有公道二字!”
“阿弥陀佛。”老僧合手道,慈祥的目光看向周慕云的眼睛道:“此路怕是多艰险,你莫要因一时之气而心生执念。”
“呵呵…”周慕云咧开嘴笑了笑,没有回答。却是问道:“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老衲法号空性。”老和尚盘膝坐着,双手合十微笑道。
前路艰险?那又如何!修道修仙若非人人都似孔家那般恩将仇报,是非公道何在?
周慕云心中如此想。
…
老和尚的手段还是很有效的,只不过一个多月,周慕云就能下地走路了。只是,他体内的气脉皆被老和尚封住,用不得真气,要不然以《黄庭经》的玄妙怕是早已恢复如常。
这日,周慕云身穿一件灰色的僧衣,一头的黑发披在肩上,抬着头面向太阳,坐在万佛寺没的一座高台边上。他的身旁,则是一位形容枯槁、面色苍白的年青僧人。深陷的眼窝中似鬼火般幽绿色的眸子,正是在明国万佛堂内见过的广安和尚。
“你今天不用做晚课?”周慕云眯着眼,目光穿过万佛寺万年屹立的浮屠林看向天边的落日余晖道。
“师父说我心有杂念,许了我半天假。”广安和尚也眯着眼看向天边,语气中带着轻松道。
“呵…真好…”周慕云道微微叹口气道。两条腿在高台边上悬空着,抖落下几枚石子儿。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叹气,为何会说好。
“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广安看向周慕云笑嘻嘻地道。橘色的落日照在他脸上,倒让他看上去不是那么吓人了。
“有话就说,别墨迹。”周慕云白了他一眼道,一只手伸出抓向天空中的太阳,似要将其摘下。
“你在正一教内昏迷不醒的时候,白前辈一人前往天柱峰,把太真门山门给拆了。”广安语气中带着敬仰道,眼前似乎能看到那时的情景。
周慕云身体一僵,“哦”了一声。却把手收回放在膝盖上,低下头没有说话。
“但是对你出手的孔家人却只是被逐出了山门。”广安和尚的神色间有些捉摸不透的笑意。
“嗯…”周慕云嗯了一声,似是对广安所言漠不关心。但他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一股难以言表的酸楚涌上心头。
“真挺羡慕你,要是我师傅,还没有本事去挑了一个宗门的实力。”广安嘿嘿笑道。
“孔家的人,现在在哪?”周慕云低着头开口道,声音有些沉闷。
“不知道,当天就从中域消失了。”广安摇摇头道,“我猜,白前辈的用意,是让你自己处理了。”
“我?”周慕云自嘲似的一笑,“我现在气脉被封,跟废人无异,如何能去寻仇!”
“气脉被封那就不用真气了,天下仙法何其多,总有能适合你现在的情况的。”广安笑道,脸上的神情有些高深莫测。
“…”周慕云忽然抬起头,狐疑地看向广安道:“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哈哈…”广安大笑,枯槁的脸上几乎没有多少肉,只是皮包着骨头。这么一笑更加恐怖。只见他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只是一双眼却看着周慕云,眼中的神色分明是说:你问我呀。
“…”周慕云展颜一笑,面容就像五月早晨的微风,别过头去不理会广安。只是看着远处的落日道:“既然不可说,那便不说吧。”
“…”广安见状,也轻轻笑了,抬头看向被染红的西方天空,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