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医不死病，此刻唯有遣人去衙门上报，待这老妪气绝身亡之后，抬去义庄之中停放，择日入土为安了......

元日，善男信女进香祈福的途中，眼见这老乞婆突发顽疾，本是怀着良善之心，但此刻就连庆余堂的王凤山也束手无策，却又怕沾染了晦气，围观的行人也只能各自取出一些铜钱，放在了这老乞婆的身前，逐渐的散去。

“奶奶......，奶奶......”

懵懂的稚子无助的哭泣，将冻得红肿的小手在嘴边用力的哈气，待有些暖意之后再凑到老妪的脸上，与这天寒地冻的腊月里，唯有那一片孝心，令人心中升起酸楚和不忍。

“阿弥陀佛......”

随着行人的退散，那慈眉善目的僧人举步走了近前，望着这寿元将尽、鹤发鸡皮的老妪，以及那蓬头垢面、声声哭泣的稚子，也唯有轻宣一声佛号，双掌合十施礼之后，言道：“女施主，老衲乃是金山寺主持法海，当寻一良善人家，将这女童抚养成人。”

“善哉，善哉......”

但愿世上无疾病，何妨架上药生尘，悬壶济世虽是功德，却也只能救人一时，世人终有生、老、病、死的一日。

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便是替天子牧守一方，也只能护佑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而已。

世人沉沦在苦海之中不得解脱，历经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人生七苦，何日方能停休......

他，行走天下弘扬佛法，斩妖除魔，便是盼这芸芸众生能幡然醒悟，皈依三宝进退无碍，从此不受那六道轮回之苦，得入西方极乐世界，永得大自在！

老乞婆本是风中残烛，奄奄一息，却是放心不下孙女年幼，故而强撑着一口气不肯闭眼，此刻依稀之间听闻这禅师的许诺，皱纹遍布的脸庞抽搐着浮现了一丝笑意，那无力且枯瘦的手掌，终于放下了......

“铛......”

“铛......”

肃穆的钟声洪亮致远，随着凌冽的寒风回响开来，那低回处的嘹亮蕴含着禅意的声响，洗涤着俗世的烦恼，也令进香祈福的行人加快了步伐，无视覆雪融化后的泥泞，拥簇在古色古香的观音庙前。

挺拔的菩提树越过斑驳的院墙，被覆雪遮掩的树冠在阳光的折射下下更显庄严肃穆，含糊不清的诵经声自观音庙中传出，随着那袅袅的香火随风飘散，拥簇在门前的善男信女虽是接踵摩肩，却也有条不紊的鱼贯而入......

那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寻了个借口，便偏离了进香祈福的人群，含笑目送家人登堂入室之后，那面颊上的笑意这才渐渐的收敛，望着来路之上络绎不绝的人群，那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却是浮上了心头。

望着那一丝丝、一缕缕的香火愿力，随着袅袅的轻烟直入云霄之中，为西天灵山的佛陀、菩萨和罗汉，大开了修行的方便之门，而此长彼消之下，与天庭南天门外所见的截教门人的近况，那一声呓语的呢喃之声，与弱不可闻处随风飘散......

“香火愿力......”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贸然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