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余的马队终于在晃悠了半个多月后抵达了北疆。
裴元修此时骑在乌骓宝马之上,一身皂青sè缂丝暗纹直缀,孔雀毛的银线绣四爪云蟒滚边的斗篷披于身上,金冠束发。整个儿看起来严谨而又神采奕奕。当然,这一身行头皆是珑玥帮他拾掇的。
他于队伍最前端,引着车队来至城门之前。
城门处,已是等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皆是得了靖北王回城的消息来此恭迎的。也有许多人想来见上一见那盛传了许久的瑞敏公主是如何端庄美貌。
见裴元修来至近前,纷纷拜倒。
裴元修飞身上马,快步上前虚浮起年纪最大的一位官员,道:“诸位大人快快请起!”
众人起身,而后偷眼望向裴元修身后,车队中最显眼的那辆马车。
然而却出车门紧闭,里面之人似乎并未有出来一见的意思。虽然晓得这内眷不应出现于如此场合,更何况是公主之尊,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然而,也难免心中遗憾。
忽听裴元修道:“明日银安殿诸位大人觐见王妃!”
众人一听忙稽首应“诺”!
于城门处辞了众人,裴元修引着珑玥马车沿着一条宽阔马路前行。
珑玥透过车窗上的绡纱往外看去,路两旁绿树成排矗立,每隔一段竟还修了花池子,此时迎春花正开得灿烂,远远看去金黄一片。珑玥感觉有此像她于现代之时的林荫大道。却不知,这是裴元修按照前一世时珑玥所想而修。
林荫大道直通王府。进了二门裴元修亲自抚了珑玥下了马车,也不顾众人眼光,只牵着她的手一路往主院而行。
“这院子乃是前北疆藩王府邸,当初徒省事我并未择址新建府邸,只如今却是要委屈九儿了!”裴元修与珑玥并肩前行,偶尔指一点周围景物,“若是九儿看哪里不喜只吩咐了人去改便是,这些往后全由九儿做主。”
珑玥回他一笑,道:“这院子已是jīng致非常,哪里有甚委屈的,王爷住得,我怎就住不得了?”
又转过两个雕花月亮门,裴元修指了左手边一处院子道:“那里植了一园子的梅树,红梅、白梅、腊梅尽有,冬日之时很有一番味道,九儿应会喜欢。”
珑玥望去,只见梅花洞门上提了二字“岁寒”,道:“得了空我来瞅瞅。”说罢忽又遗憾,“只可惜此时已是阳春三月,若要见满园梅花报春来却是要等上一年了。”
裴元修听闻皱皱眉,道:“此时桃花开得正盛,九儿若是不喜,便将梅树拔了,移来一园子桃树可好?”
珑玥望着裴元修眨了眨眼,笑道:“那若是待到冬日我说这桃树开花还要等上许多日,王爷如何?”
“自是拔了桃树……”
“再植上梅花?”未待裴元修讲完,珑玥俏笑着接道。
“这……”裴元修也觉出了不妥,轻咳了一声。
而随在其后十步远的裴小偷着撇一撇嘴,以胳膊肘杵了杵裴大,道:“咱家爷离烽火戏诸侯不远矣!”
却遭了边上几人的白眼儿,只听浣玉道:“你可是皮紧了?”
裴小讪笑着摸了摸鼻子,老实的一边候着去了。
待裴元修指着一处宏伟大气的院落道:“往后我们便住于此。”
珑玥一眼便看出,此院乃是新修建了不久,便是匾额与迎联皆无。
随着裴元修一同地入院中,只觉这院子中的一草一木似乎皆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而布。仰头望向身边的裴元修,道:“这院子可是未曾住人?”
裴元修点头,“建好不久我便上了请婚的折子,而后便入了京,这里并未来得及收拾,却是要烦九儿费心了。”
“应该的!”珑玥笑着回应。
入正厅,而后吩咐下人皆去安顿,而后将何物应摆于何处,又如何归置都放手让浣玉四人盯着去做了,珑玥坐于收拾妥帖的暖阁中问裴元修道:“王爷的院落在何处?”
裴元修为人端方,而她是公主之尊,想来安排她住于主院自己住于其他院落确是他所能行之事。
“也居于此!”裴元修十分自然的回道。
珑玥听闻眨了眨眼,心中诧异。于这古代,大户人家的夫妻二人皆是有自己独立院落的,可这裴元修如何……
在她晃神的工夫,又听裴元修道:“只院子的匾额与迎联还要倚赖九儿了。”
“这……”珑玥略沉吟道:“王爷看还叫‘碧苍’可好?”
珑玥想来,既然这是裴元修与自己共同的院子,太过女儿气了却是不好!
“为何不叫‘饶霜’又或‘青玉’?”裴元修问道。于他心中似乎这些与九儿更相衬。
“‘饶霜’咏梅,‘青玉’赞竹,皆与王爷的气节不相符啊!”珑玥笑答,“再者九儿也喜松!”
裴元修捏了捏她的俏鼻,xiōng中暖流涌过,这妮子便是题个匾额,取个名字也为自己考虑良多,“这迎联不若就用九儿那两句诗罢:‘迎寒冒暑立山冈,四季葱茏傲碧苍。漫道无华争俏丽,长青更胜一时芳。’如何?”
珑玥道:“这诗可非我所作,乃是自一本书中看到,喜欢便记了下来。”她本想说,这乃是清朝陆惠心的咏松,后一想自己如今所在的大昭国乃是于宋朝之后拐了个弯,清朝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更何况陆某人了。只转移了话题,道:“京中那院子里的松树瘦石我着实喜欢,不若于这边院子里也移栽上一些?”
裴元修自是对珑玥无所不从,叫了裴小进来,着他去办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