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修却不发一言,只一口一口品着那熟悉的味道,前世每每入秋,九儿皆会做上一些,只道:“秋干气燥,食些莲藕清清火气。”
心中甚是依恋,不由得多吃几口。
几人正在笑谈,忽见宋明生与两位世家公子行了过来。
见了面自是要寒暄几句。
而后,宋明生说几位同窗相约于枫林处赏月对诗,想邀明辙同往。既是同窗,明辙自不好相拒,便与宋明生一处去了。
此时,珑玥那厢正与宁平大公主和几位勋贵家的年轻媳妇遇在了一处。
今日,宁平大公主是带着气来的,于言辞间总想寻珑玥的错处,给她找点子不痛快,怎奈珑玥讲话滴水不漏。便是有错漏之处也皆被明家两位姑娘圆了回来。
着实令她心中窝火。
看珑玥拉着庄雅茹的手,有说有笑,甚是照顾,忽又念起自己的女儿。本应也和庄雅茹一般光鲜靓丽的游走于众贵女之中,接受她们羡慕的眼光,可如今……
全是拜珑玥这臭丫头所赐。
宁平大公主暗自攥拳,圆润漂亮的指甲狠狠扣于肉中。寻衅无果,不想再于此处生闷气,正待与几位交好的年轻媳妇离去,却见顺启帝与瑾皇后在勋贵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众人上前福身行礼。
顺启帝笑着招手,让珑玥近前。
细细地问,她都做了何事,又与一众贵女聊得如何。
珑玥自是笑眯眯地一一做答。
却令宁平大公主终于抓到了错处。
语带敦敦教导之意,道:“九妹妹如今已是大姑娘了,再不若yòu时,总是‘爹爹、娘亲’的称呼未免不合皇家规矩,当是改口了罢!”
言外之意是责怪珑玥虽大了还想如yòu年那般,“爹爹、娘亲”的叫,明显的有不顾年纪、规矩讨巧卖乖之嫌。
珑玥闭口不语,只望着自家这位大姐姐轻笑。自打那年她的女儿张玉柔将自己推入水中,被贬庶民,这大姐姐便没停了寻自己的麻烦,今日更是太过咄咄bī人。已是招得自己心中不悦,几番忍耐不过是为着今儿个即是仲秋,又是自家皇后娘的寿辰,不想生事来引得众人不快。却不想这大姐姐竟咬住不放,偏要弄出些事来。这麻烦都找到了皇帝爹面前。
若是皇帝爹觉得自己如此称呼不妥,早几年便命自己改口了。不知道这大姐姐的脑袋里面装的尽是些何物,真真蠢得可以。难不成应了那句“心乱而愚起”?
珑玥不语,众勋贵也皆不敢言语,只待顺启帝做何说法。然而,于心中却也觉得九公主如此称呼有些于礼不合。
凡勋贵之家的儿女,于五岁之后便改“爹娘”而称“父母”,只有那最得宠的女儿偶尔撒娇之时才会称一声音:“爹爹、娘亲”。
那些庶出子女更是自学话之时便只可称呼“父亲、母亲”。
众人各自思虑之时,却听顺启帝沉声道:“朕便是规矩,九儿这称呼朕与皇后已听得惯了,突然变了反而不适,如此便好!”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暗道:皇上宠九公主确是没了边际。
珑玥一双水漾凤眸轻轻眯起,直瞅着宁平大公主。于chún边泛起微笑,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如烂漫春花般于jīng致的小脸上绽放开来。
何为借刀杀人?何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珑玥自认将她家皇帝爹当枪使的本事,她已练得炉火纯青,无人能出其右了。
此时若是顺启帝知晓他宝贝闺女所想,不知会不会打她的pì股。
珑玥的笑对于宁平大公主可谓十足十的挑衅,直将她气得险些仰倒,一双美目恨不得喷出火来,将珑玥烧个焦黑。
珑玥这好似胜利的一笑未曾避讳,明晃晃的摆在众人面前。看在勋贵眼中便有些太过恃宠而骄,不顾姐妹情面。
然而,纵是这般,也只得顺启帝一句:“好好的玩儿去罢,莫要淘气!”
珑玥应声福身,与几位素来交好的贵女去寻好玩的了。
仲秋佳节应该是有灯会的,内事监也于这录秋园中挂起了无数走马花灯,个个jīng致非常,每灯之下皆有一谜,凡猜中者便可将对应之灯取走。
珑玥几人彩了一路灯谜,已是人手几灯。腻歪了,便想寻其它玩儿处。只听身边一掌灯宫女言,枫林那处有投壶。
几人起了兴趣,相偕而往。
然而近得枫林,却发现此处安静非常,不远处摆一铜壶而无人投玩儿,心道:刚好清净。只,忽然发现林中有人影绰绰细看之下应是一男一女,二人似是在讲何事,竟还拉拉扯扯。
宫中饮宴,最忌讳此等男女私会之事。璎珞姑姑跟了瑾皇后许久,遇到此事必不能放过,立时大喝一声:“何人!”
枫林中二人登时一惊,急急想要寻路遁走。
然而,璎珞姑姑如此一喝,已将随在珑玥不远处的金吾卫喊了过来。把那二人堵了个刚刚好!
闻声而来的还有于附近观月闲谈的各家勋贵家眷。
当看到金吾卫向林中女子躬身稽首之时,众人无不惊奇。
待二人走近之时,在场众人方恍然大悟。
这……这……,这竟是七公主锦鸾!
珑玥于心中暗道:难怪今儿个这七姐姐消停非常,没有在自己身边送眼刀子。原来竟是有此大计。
再看她身后之人,珑玥眉头一皱,怎会是他?
七公主竟然于此地和男子私会,这可是天大的皇家丑事。
而这一年轻男子,众人只觉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何人来。
然而,这一闹必然也惊动了帝后二人。
这皇家丑事,自是令顺启帝当场震怒,再也无了游玩儿的心情。
草草散了众人,顺启帝与瑾皇后满面怒容的回了录秋园行宫,片刻不歇就命人将七公主带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