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工作撂给林策和陈奂,孙简一早就侯在一旁了,瞧着不远处泰然施针的老神医,又瞅了瞅自家二爷黑发间细长的银针,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外头的光照进来,晃得人眼睛疼。
孙简其人,早年跟着褚二爷行走江湖,在江城码头自称一霸,就连地头蛇青龙帮都要敬他几分。
不说呼风唤雨,但也有一群小弟相随,若非当年江褚两家抢地盘产生摩擦,火拼中二爷被误伤,发现了褚家二爷的身份,他也被带回去做了副官,那这会还应该在江城横行霸道,自由自在做他的二把手呢。
说来说去,他大小也是个人物,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可偏偏,一米八的汉子,除了自家二爷那位作天作地的小夫人和捧在心尖尖上的女人白海棠,就怕一样——针。
孙简打小就有晕针的毛病,尤其是看不得针尖,一看就头晕,但心中实在是不放心自家二爷,硬是撑了小半个时辰。
等到晕到睁不开眼时,老神医终于起身,未等旁人询问,只对着身旁的小徒弟撂下一句“一刻钟后拔针”,就施施然转身出了屋子。
孙简一愣,这几个意思?这是会不会治病?怎么感觉遇上了江湖骗子呢?
满肚子的疑问,却在眼看着老神医出了门,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
“二爷的病如何?”孙简问的急切,语气中的担忧可见一斑。
“淤血积在头部,因此才醒不来,等我多施几次针,将淤血化开,人就醒了。”
听着老神医淡淡然的语气,孙简有些难以置信,晕针的后遗症加上老神医治病给人的心理落差太大,孙简全然没了往日的城府心机,脱口而出:“就这么简单?你不会是江湖骗子吧!”
整个汉城的大夫医生都被带过来,瞧着自家二爷硬是无计可施,这老头子只动了针,没一会就下了定论,也不怪孙简会质疑了。
不过——
没有男人能容忍别人问你“行不行”,这种质疑在六十岁的已然成了老头子的老神医看来也不行,何况老顽童老顽固,自然是脾气古怪。
老神医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你要是信不过我,那就另请高明吧!”
说罢叫上在里间等着收针的小徒弟就要离开。
匆匆赶来的白海棠瞪了他一眼,清冷的面庞上难得浮现出笑意:“他就是个二杆子,什么都不懂,您别在意,您是神医,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你千万消消气,毕竟我家二爷这病还要靠您老,谁来都不如您呐。”
白海棠素来少言寡语,好听的话自然也是不会说的,可现下,孙简将人得罪了,这还摆明了撂挑子不干,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毕竟,那边还躺着一位呢。
那位,肚子里还揣着两呢。
平日里最会说话的把人得罪了,最不会说话的反而要来圆场。
孙简心想,这都什么事啊?
好说歹说,老神医总算是消了气,虽说有实力的人性格是会古怪些,不过医者父母心,知道还有个孕妇病患,那也就什么过节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