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洛秋夜访
元虚大师的一番话像一粒巨石投入平静的池塘,在毓灵心中激起滔天大浪。原以为元虚只是应元劭之邀前来平息祸国妖姬的谣言,没想到却披出这麽个怪异的命数来,估计元劭听了也会很意外吧。
午夜时分,窗外万籁俱寂,清冷的月sè透过碧纱窗,照著无眠的人儿。
毓灵躺在床上,心cháo起伏,辗转难眠,反复咀嚼元虚大师那一番话,想起自己凄惨的童年、坎坷的人生、接连的情劫,如今身困山寺,前路不明,不由得自怜自伤,将头埋进枕头小声的啜泣起来。
突然,身後探出一只强健的胳膊,将她整个儿圈入怀里,温热yang刚的气息将她包围住。毓灵吓了一跳,猝然回首,却见到殷洛秋那张y柔俊逸的脸。
毓灵头皮一紧,嗔道:“是你!你怎麽来了?” 这个家夥,每次都是神出鬼没的吓人。
“你怎麽瘦成这样?”殷洛秋轻佻的了她的脸蛋,深邃如墨夜的眸子竟带著几分柔情。
毓灵一怔,殷洛秋在她印象中一直是y狠如ng狡诈如狐的,这麽温情款款的模样简直太不像他的风格了!柔情如水的殷洛秋?太不习惯了!毓灵打了个寒噤,起了一身皮疙瘩,情不自禁的想挣脱他的怀抱。纤手一动就触到他身上的墨sè锦袍,锦袍衣料触手竟是cháo湿y凉的,毓灵疑惑的抬起眼,借著月光看清殷洛秋乌亮的发梢也凝著透明的夜露。
“你……该不会是连夜赶路过来的吧?”毓灵歪著头问道。
此言一出,殷洛秋那张象牙般莹白的脸上竟可疑的泛起一丝红晕,他若无其事的转开眼,掩饰似地低咳一声,道:“嗯,我听说你被送到寺里静修,所以顺路过来看看你。”
殷洛秋明明是在广陵前线抗敌,广陵与栖霞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相距只怕有四百余里,怎麽可能顺路?他分明是一得到消息就立刻日夜兼程赶来的,就算他时刻不停的赶路,这麽远的路就算只怕也费个大半日的功夫吧?
了解了真相後,毓灵不禁有几分动容,心里有些奇异的滋味儿。她一直对殷洛秋很戒备,不仅因为他曾经软禁过自己,并且折磨羞辱她,更因为她看不透他的心思,他神秘莫测,y险毒辣,喜怒无常,所以毓灵对他一向是能躲则躲,敬而远之的,没想到自己被送到栖霞寺後,第一个赶来看她的竟是殷洛秋。
殷洛秋见毓灵望向自己的目光柔和下来,没有像以前那样横眉冷对,心下自然很欢喜,抚她的手却越发不老实起来,寻隙钻入她白sè的中衣,握住她的雪团轻轻揉弄。
“别……别这样!”毓灵慌忙挡开他的手,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点感动立刻烟消云散,还以为这家夥转x了呢,到头来还是想著那档子事,急匆匆的赶过来,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体练邪功罢了。若在平时,毓灵无可无不可的便从了他,但如今她怀著身子,又满腹心事,g本没有心思做这种事。
“殷洛秋,你放开我,这里是佛寺,你这样胡来不怕佛祖降罪吗?”毓灵奋力挣扎著道。
“佛祖?爷可不信这个,爷平时只供欢喜佛!”殷洛秋一脸不正经的坏笑,三两下就扯开了她的衣襟,两颗像新剥蛋般白嫩yòu滑的玉r弹了出来,看得他眸中yusè愈深。
毓灵心中发慌,情急之下撒谎道:“真的不行,我小日子来了,身上不方便!”
殷洛秋一愣,手下的动作却停了下来,那想发作又不能发作的憋屈表情看得毓灵暗暗偷笑,脸上却装得一本正经,很真诚的样子。
殷洛秋脸sè古怪的瞪著她,额上的红痣鲜豔yu滴,说明他此刻正情yu膨胀,毓灵忐忑不安,生怕他不管不顾要碧血洗银枪,而揭穿自己的谎言。过了半晌,殷洛秋无奈的长吐了一口气,伸手替她拢上散开的衣衫,低叹道:“小妖j,你真要折磨死我了,记得欠我一次,下次要加倍还给我。”
毓灵没想到他居然这麽轻易的放过了自己,不禁喜出望外,讨好的冲她笑了笑。殷洛秋哼了一声,突然扣起她的手腕,毓灵一惊,道:“你……你又要做什麽?”
“别吵,我见你脸sè不好,帮你号号脉,乖乖的别动。”
毓灵心里有鬼,怕他识破自己的谎言,竭力yu抽回手,辩解道:“你一身是毒,懂什麽医术呀?再说,太医都给我看过的,我身体没问题,只是有些虚弱,补补就好了!”
殷洛秋听得不耐烦了,扣紧她纤细的手腕,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无知,自古医毒不分家,爷既然j研毒术,医术自然比太医院那帮庸医高明得多,你别不识货了!”
毓灵的脉门被他扣住,浑身酥软无力,g本走不脱,心里暗暗叫苦,只能祈祷他看不出什麽,可惜殷洛秋确实没吹牛,他的医术跟毒术一样j纯,简单的一把脉就发现她怀有身孕。
“你明明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却骗我说是来了月事!”殷洛秋危险的眯起眼,毓灵见谎言被揭穿,心中哀嚎一声,既然躲不过,索x闭上眼装死。
没想到自己喜欢的女子竟然怀了别人的孩子,还狡言骗他,殷洛秋的俊脸上y云密布,正要大发脾气,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脸sè陡然一变,急切的道:“你肚子里这个野种,必须赶快拿掉!”
“你说什麽鬼话!这是我的亲骨r,跟你有什麽关系,你凭什麽这样命令我?”一听到要伤害她的孩子,毓灵立刻恢复了斗志,针锋相对的反chun相讥。
“你这个笨女人,你知不知道……”殷洛秋话刚说了一半,窗外突然响起一阵扑棱棱的声音,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鹦鹉翩翩飞了进来。毓灵一眼认出这就是殷洛秋豢养的那只会说话会骗人的鸟儿,只见它眼珠子骨溜溜an转,冲著殷洛秋大叫:“主人,不好啦!”
白鹦鹉乖巧的停在殷洛秋的肩头,殷洛秋从它的脚爪上解下一个小竹筒,从中抽出一张小纸条,匆匆浏览之後,两道浓黑的剑眉皱作一团,脸sè凝重起来。
“怎麽了?”毓灵忍不住询问道。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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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左右为难
殷洛秋用力的抿了抿薄chun,脸上的神sè晦暗不明。纸条上说,宇文清岚竟然趁著他离开之际,表面上派人佯攻广陵,暗地里却亲率五千轻骑从後方绕过东魏和南越的联合防线,奇袭了东南边的另一座重镇瓜洲,并且一举破城。瓜洲与京口仅有一水之隔,瓜洲既被攻陷,只要渡过长江,即刻就到京口,而京口离建康仅有咫尺之遥,情势可谓十万危急!
殷洛秋双手一搓,小纸条在他指间化为齑粉,纷纷散落下来,他不愿毓灵担忧,并没有跟她直言实情,只是含糊的说道:“前线有些军情,我必须立即赶回去。”
毓灵闻言一喜一忧,喜的是殷洛秋马上离开,她和孩子暂时就安全了,忧的是能让他这麽急著赶回去,前线肯定有了重大军情。殷洛秋匆匆站起身,临走前还担忧的望了毓灵微微隆起的小腹一眼,好像隐忍著什麽话没有说出口,毓灵被他看得心惊胆跳,生恐他还是不放过自己腹中的孩子,不禁蜷起身子,双手牢牢护住小腹。
“主人,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啦!”白鹦鹉急切的扇动翅膀,连声催促。
殷洛秋咬牙跺了跺脚,道:“你肚子里的是个祸胎,必须尽快处理掉!你等著我,我一解决好前方的事情後就会立刻回来。”他丢下一句让人一头雾水的话,就随著鹦鹉匆匆离去。
竟然说她腹中的孩子是祸胎,毓灵又郁闷又愤怒,这些男人怎麽一个个都那麽小气那麽狠心,因为她怀的不是他的孩子,就恨不得要这孩子的命,完全不顾惜她的感受,还一个个摆出一副关心她的模样,真是太可气了!
毓灵气呼呼的翻了个身,突然感觉肚脐眼下方咕噜咕噜响了两声,似乎有脉搏跳动的感觉,她躺平了身体低头一瞧,惊讶的看见自己的肚皮竟然顶起一个小包,而後又迅速的平复。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胎动吗?
毓灵顿时觉得激动得手足无措,热泪盈眶,她第一次这麽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腹中有个小生命正在成长,太神奇了!激动了一会儿,她轻轻抚小腹,柔声轻语道:“宝贝,别害怕,妈妈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分毫!”
俗话说,“为女则弱,为母则强。”母爱是伟大的,亦是盲目的,保护yòu子是所有母亲的天x,为了孩子,再软弱的女人都会变得刚强无比。虽然前路晦暗不明,但想到肚子里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毓灵就浑身充满了斗志,为了孩子,她一定要坚强起来啊!
当毓灵暗下决心要保护孩子的时候,元劭那一头却内外jiao迫,陷入了真正的危机。
继瓜洲被宇文清岚偷袭得手後,广陵城那边也风雨飘摇,殷洛秋的援军被拦在城外,元隽独自率军在城中苦苦支撑,不料城内竟混入北燕的细作,趁an将魏军的粮草烧得一gan二净,然後又四处散播谣言,说魏帝沈迷於妖姬独孤毓灵,荒y纵情,只顾享乐,置天下苍生的生死於不顾。广陵守jūn_rén困马乏,粮草不继,军心立刻涣散如一盘沙,无论元隽怎样辟谣,甚至宰了几个带头散播谣言的人,但士兵们还是怨声载道,无心恋战。
眼看著广陵城就要守不住,元劭为了保存实力,避免更大的损失,下旨命元隽主动放弃广陵,率剩余部队撤回江左。就这样,燕军便再度占领了广陵城,等於坐拥了一半的长江天险。
宇文清岚一边tiáo兵遣将,计谋百出,将魏军玩得团团转,一边再次遣使前往建康议和。这次开出的条件更为诱人:第一,燕魏两国划江而治,燕在江北,魏据江南,互不侵犯;第二,愿用从洛yang掳走的元魏先帝的後g妃嫔数十人,其中包括元劭的生母淑妃在内,换取宠姬独孤毓灵。如魏国同意以上两个条件,北燕就同意停战议和,停止gan戈;如若不然,燕军即刻斩了魏帝的妃嫔们祭旗,然後挥军南下,一决胜负!
北燕的国书一送来,东魏满朝震惊。国书上提的第一个条件,事实上北燕已经占据了几乎所有的江北要塞,划江而治已是既成事实,就算东魏不同意,也很难在短期内收复失地,所以不同意也得同意;第二个条件,则更加难以拒绝,昔日洛yang沦陷,魏帝自尽之後,先帝後g的数十名後g妃嫔悉数被北燕掳走软禁,这对魏国来说是奇耻大辱。百善孝为先,孝悌乃仁之g本,为人君者,更当是表率,宇文清岚竟然提出用元劭的生母并先帝後妃换回自己的一个逃妾,表面看魏国真是占尽了便宜。
宇文清岚的条件这麽优渥,实在令人难以拒绝,就连东魏朝内的主战派都不再坚持立场,众口一词劝元劭接受条件,与北燕议和,说到底,只是送回一个微不足道的郡主,却能换来那麽多实实在在的好处,赢得休战喘息的宝贵机会。
但对於元劭来说,却是把他bi上绝路。母亲和毓灵,手心手背都是r,哪一个都难以割舍。若不同意,便会失去至亲;若是同意,便会失去至爱,真是左右为难!最後,他只能对燕使说,他需要几日时间来仔细考虑,然後方能给於答复。
北燕使者一走,东魏的金銮殿上立刻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之前不惜以头撞柱反对元劭娶毓灵为後的老太傅痛哭流涕,声泪俱下的跪在台阶下,花白的头颅在汉白玉地砖上敲得砰砰作响:“臣恳请陛下以天下为重,以孝悌为先,早日送走那祸国妖姬,换得皇太後和诸位太妃回朝颐养天年,以wei先帝在天之灵,以安天下人心哪!”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其他臣子的齐声应和。
一时间金銮殿上哭声震天,如丧考妣,元劭心里an成一团,苦劝了半天也是无果,见已经议不出什麽结果,只能草草散朝,改日再议。
作家的话:
宇文真是狠啊,他给元劭出的难题,就如同老婆跟老娘同时落水,该先救谁的问题?唉,真是左右为难┐(┘▽└)┌ 元劭该肿麽办捏?
顺带说说这几章写到的一些地名,虽然本文是架空,但很多城镇和古迹还是借用了现实的。
著名的大诗人王安石曾作诗《夜泊瓜洲》:“京口瓜洲一水间,锺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其中後一句是脍炙人口的千古佳句,尤其是那个“绿”字用的绝妙,据说诗人改了十几次才把这个“绿”字定下来,第二句太出彩了,所以很容易让人忽略了第一句。
其实,京口与瓜洲都是古地名,其中京口就是现在的江苏镇江,位於长江以南,而瓜洲则是江苏邗江县南,位於长江以北,两地只是一水之隔。
离镇江(京口)不远就是南京,古称建康、金陵、建邺等等,是历史悠久的六朝古都,也是六朝金粉风流之地。南京东有锺山,又称为紫金山,位於现今南京市,锺山有明孝陵,里面葬了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也是国父孙中山先生的埋骨之地。
毓灵静修的栖霞寺也是真有这个地方,栖霞山位於南京东北部,山上的栖霞寺是至今仍存在的千年古刹,栖霞寺的红枫特别有名。
第一百四十章 沉香之谜
毓灵没想到自己只在栖霞寺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元劭就亲自来看她了。虽然心里有些诧异,毓灵还是按规矩行了礼。
元劭弯腰扶起毓灵,只见她穿著一身宽大的缁衣,满头青丝用素sè发带系在脑後,不著珠翠,不施粉黛,清颜如水,人还是很消瘦,不过j神似乎比之前好了几分,不再是一脸郁郁寡欢了。
元劭打量毓灵的同时,毓灵也在看他,几日不见,元劭却似乎苍老了好几岁,原本乌黑的鬓角竟然有了几g白丝。毓灵虽然怨恨他狠心将自己独自一人送到寺中静修,但後来听了姬凤卿的解释,相信他是心有苦衷,气早就消了大半。此刻见他亲自来探望自己,又弄得这麽憔悴,心里不免心疼起来。
“三哥,你怎麽有空来看我了?”毓灵挽著元劭的胳膊,仰著头笑道。
“毓儿,我想你了,好想你。”元劭突然用力将她搂住,紧紧纳入怀中,深嗅著她发髻上淡淡的清香,这麽多日来的思念之苦如cháo水般涌出来,来不及进屋就捧著她的脸痛吻起来。一旁伺候的清风清雨两个小沙弥躲避不及,顿时羞得胀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去,心中默念佛号,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毓灵惊讶於他失控的情绪,慌忙将他拉进房间,关上门後认真的问道:“三哥,你到底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吗?”
元劭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毓儿,老实说,你心里是不是怨我?怨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反而让你一个人来这偏僻的山寺受苦?”
“嗯,一开始是有点怨恨的,但是後来想开了,就不怨了。我相信三哥这麽做是有苦衷的,再说这里也不错,风景优美,与世无争,就算是一辈子在这里住下去,也没什麽不好的,你是知道的,我早就厌倦了尔虞我诈的争斗,这样平静的日子其实很难得。”
元劭动情的握住她的小手,哽声道:“三哥对不起你,就算你怨我恨我也是应该的,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原来身为帝王有那麽多的顾虑,连宠爱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随心所yu,真正是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啊!早知如此,我当年g本就不该争这个王位,我真後悔,如果当时放弃了太子之位,而娶了你,跟你作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此刻我们俩必定能活得更开心吧?”
“三哥……”毓灵一阵心酸,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元劭口中说出这样悔不当初的话,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伤感,如今才後悔未免太晚了,他已经娶了别的女人为妻,更坐了九五至尊的皇位,而她腹中坏了别人的孩子,他们俩,就算彼此心中还有旧情,却难回到当初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单纯了。
毓灵缓缓抬头,晶莹的泪水顺著柔美的脸颊悄然滑落,却温婉的笑著道:“三哥,我很高兴你会这样说,但这不能改变什麽。你既然已经选择了皇位,就没有回头之路了。何况,就算你不做这个皇帝,敌人入侵国家覆亡之时,你我也未必能够过的幸福,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我既然也是大魏的子民,又生在皇室,我们的命运本身就跟国运紧紧相连,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毓儿,你竟能这样体谅三哥,你实在是太善良了!遇到你,是我一辈子的幸运!”元劭激动不已,只能以行动来表达心中的激动,紧紧搂著她,噙著热泪一遍一遍热烈的吻她。
毓灵被他亲的头昏脑涨,像脱水的鱼儿一般快要缺氧了,却无力抗拒,只能被亲得软作一团,突然听到门外一声重重的咳嗽声。
忘情拥吻的俩人心中一惊,回首望去却见殷洛秋似笑非笑的倚门而立,对元劭说:“陛下,抱歉打扰了你们的雅兴,但是不是先把正事办了再叙旧?”
毓灵吃了一惊,没想到殷洛秋竟然跟元劭一起来了,还这麽堂而皇之的闯进她的闺房。再看元劭,却对殷洛秋的贸然闯入毫无惊讶之sè,眼中却含著几分隐晦的酸涩和戒备。
毓灵心想糟糕,该不是殷洛秋这厮把他们的那段孽情告诉元劭了吧?
元劭低咳一声,松开抱住毓灵的双臂,正sè道:“毓儿,关於你腹中的孩子,殷太师有话要跟你说。”
“什麽话?”毓灵想起上次殷洛秋匆匆离去时甩下的狠话,心里不由得警锺大作。
殷洛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头对元劭说:“陛下,能否让我跟郡主单独谈谈?”
不等毓灵拒绝,元劭就点了点头,道:“毓儿,之前我劝你拿掉孩子,你死活不愿意。殷太师要说的事情非同小可,这回你一定要乖乖听话,否则後果不堪设想。记住,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元劭说完,温柔的了毓灵的头,便匆匆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殷洛秋和毓灵单独相处。
毓灵忍不住责问道:“殷洛秋,你跟三哥说什麽了?难道你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他了?”
殷洛秋冷笑道:“告诉他又怎样?莫非你还想瞒他一辈子?况且,他又不是你的夫君,我跟你的事,他有什麽资格介意?”
“你!”毓灵听了不禁气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不管你玩什麽花样,但你休想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殷洛秋气极反笑,仰头长笑数声,震得窗棂都在颤动,“灵儿,我知道你为了从前的事心存芥蒂,我承认我确实不是什麽好人,但我对你的心意却不比任何人差!”
殷洛秋走近了毓灵,将她禁锢在自己两条结实的臂膀之间,用尽量柔和的口吻劝道:“宝贝,你听我说,上一次因为军情紧急,没来得及细说,你这一胎真的是有问题。你还记得我潜入皇g找你的那一夜吗?临走的时候我发现你卧房里燃放的天竺沈香有些不妥。”
毓灵闻言一怔,讶然道:“那天竺沈香有何不妥?”
“我将那香灰带回去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一味药草,叫做子母草。子母草原产自迦南,中原极为罕见,它确实具有催眠的作用,但也有一定的毒x,对於普通人来说影响有限,但对孕妇却有致命伤害。它会令胎儿加倍汲取母体养分,从而异常迅速的成长,而母体却因此变得越来越衰弱,待得十月怀胎产子之时,胎儿往往个头过大,而母体太过虚弱,造成难产。不仅如此,它的毒x还会令胎儿的发育异常,就算母亲九死一生的生下孩子,也多半是个痴呆儿!”
作家的话:
谢谢karkar和湛蓝岚嬾的新年快乐_
先跟大家说一声抱歉,最近家里和公司的事儿都特别多,所以不能日更了,大概2-3天一更,估计要过个两周後会恢复正常的。希望大家谅解一下哈~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以死相搏
毓灵第一次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邪门毒草,迟疑的问道:“竟……竟有这等事儿?那子母草难道就没有解药吗?”
“除了拿掉孩子之外,别无解救之法。我先前不知你怀孕了,所以只是将那沈香带走,并没有告诉你原委,但如今你怀了孕,你在怀孕期间使用过这熏香,所以这胎儿已经受了感染,是一定不能要的,幸亏发现的早,否则将来你生产之时很可能就会一尸两命,後果不堪设想!”
毓灵大吃一惊,心中惊疑不定:“可是,自从我怀孕以来,太医帮我看过这麽多次脉象,为何都没有发现胎儿有什麽问题呢?”
殷洛秋嗤笑一声:“我早跟你说了那是一帮庸医,你偏不信。不过给你下毒之人心思缜密,竟能寻到这麽歹毒又罕见的毒草,若非是碰到我,普通大夫确实是识不出的。”
毓灵秀眉紧蹙,回想了一下,这天竺沈香是表姐元蕙芝给她的,当时听说自己经常失眠睡不好,元蕙芝就把自己用过的沈香送给了她。照理说,元蕙芝跟她既是表姐妹,关系一向很好,又没有任何利害冲突,她为何要害自己呢?如果说是为了害她的孩子,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元蕙芝又怎麽知道自己怀孕了呢?
殷洛秋径自从怀中掏出一个碧sè小瓷瓶,递到她的面前,沈声道:“把这个喝下去。”
“这是什麽药?”毓灵狐疑的问道。
“帮你解决这个祸胎的药,喝下去不出一刻锺就孩子会流出来,快喝吧!”殷洛秋拧开瓶盖,朝她口中送过去。
毓灵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眼睛紧紧盯著殷洛秋,迟疑道:“是不是再请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复诊一遍呢?”毕竟她因为怀孕吃了那麽多苦,如今孩子都那麽大了,万一误诊,岂不是白白毁了孩子的x命?
殷洛秋本就不是个好脾气之人,刚才一番劝说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耐心,没想到她还是不信自己,当下恼怒道:“说到对毒药的研究,我殷洛秋若敢第二,天下就没人敢认第一,你竟然宁可信那些庸医,也不信我麽?”
“哼,旁人都是庸医,就你一个人有能耐麽?我就不信,天底下只有你一人识得这毒草!反正我离生产之日尚早,何必急在今日就拿掉孩子,找人确诊一下再动手也不吃呀!”
殷洛秋冷笑连连,“说来说去,你还是信不过我!快点给我过来,我的耐x有限,你是知道厉害的。”
毓灵见他步步紧bi,越发怀疑他是在骗自己,恨声道:“老实说,你对我做过的事情,让我实在难以信任你!我并非信不过你的医术,而是g本信不过你的为人!”
“你好,很好!你这是bi爷动手,爷今天非让你喝下去不可!”殷洛秋气极,猛地一把拽过她,强行捏住她的下颌,就要往她口中guàn药。
毓灵慌了神,一边摇著脑袋拼命挣扎,一边高声呼救:“救命呀,快来人哪!救命!”
元劭本在屋外候著,听到里面毓灵的呼救声,慌忙踹开门闯进去,喝道:“殷太师,你做什麽?快住手!”
毓灵趁机挣脱了殷洛秋的钳制,捂著脸哭著跑出门去。元劭顾不得责怪殷洛秋,也跟著追了出去,殷洛秋俊脸铁青,x口剧烈起伏,顿了一下也施展轻功跟了出去。
毓灵发疯似得朝山顶跑去,x口闷得发慌,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元劭明明知道殷洛秋的目的,竟然还跟他串通一气,编出这样一套谎话合夥来骗她,她是招谁惹谁了,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怎麽一个个都不肯放过她?真的非要把她bi上绝路麽?
毓灵一口气跑到了断崖边,元劭和殷洛秋紧随而至,只见她立在悬崖边沿,猎猎山风将宽大的缁衣吹得鼓起来,她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摇摇yu坠,似乎转眼就要被风儿刮跑,元劭心里很是恐慌,像哄小孩一样柔声道:“毓儿,你别冲动,那里很危险,你快回来,到三哥这里来好不好?”
毓灵恨恨的用袖管擦了一下脸上纵横的泪水,竟然咯咯笑起来,殷洛秋心念一动,正要运轻功上前拉她回来,毓灵却双眼一瞪,喝道:“别过来,你们再bi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边说边朝外移了一小步,离悬崖只有咫尺之遥了!
元劭吓得心肝an蹦,颤声道:“毓儿,你别激动!快回来,三哥答应你,不会bi你了,乖,快回来吧……”
殷洛秋心中虽然气恼万分,但也一样的焦急如焚,见毓灵一副鱼死破,不惜以命相搏的架势,不得不闷哼一声,将手中的小瓷瓶往前一掷,只见碧sè的瓶子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直直的朝断崖下坠去。
“毓儿,你要怎样便怎样,我们都依你了,保证不再bi你,你快点回来吧。”元劭几乎含泪哀求了,心中暗暗後悔,不该任由殷洛秋胡来的。毓灵的x子最是吃软不吃硬,如今只有先把她哄回来,再从长计议不迟了。
毓灵见殷洛秋扔了瓶子,心中略微松了口气,回头望了一下身後深不见底的悬崖,心头一阵an跳,也後怕起来,元劭快步上前拉住她,将她拽到安全之处,牢牢搂在怀里不敢松手。
殷洛秋见他们俩旁若无人的深情相拥,一个泪水涟涟一个无语凝咽,心中一股恶气横冲直撞,却又无处发泄,他一抬手腕,猛地凌空击出一掌,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悬崖旁的一颗巨石竟然硬生生被击得粉碎,碎石飞溅如雨,劈里啪啦砸在石壁上。
毓灵吓得头一缩,元劭忙把她护在怀里。毓灵暗暗心惊:多日不见,这厮的功夫竟然愈发惊人了!
殷洛秋冷冷瞥了她一眼,怫然甩袖而去。
作家的话:
哎,怀孕的女人伤不起啊tat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途中惊变
当日晚,元劭便以担心毓灵的安危为由,在禁卫军的护卫下,连夜带著她离开栖霞寺,返回皇g。毓灵腹中的祸胎问题虽然悬而未决,但多次劝说无果,而且越闹越僵,也只能暂时放一边,待得回g之後再慢慢开解她了。
因为时局不太安稳,元劭此次出g分外小心,由禁卫军统领陈易风亲率五千御林军随行护驾。陈易风乃世代忠良之後,年纪不大却老成持重,颇受元劭的器重。
一群人马浩浩荡荡的从栖霞寺出发,在暗夜中燃起星星点点的火把,远处望去好像一条移动的火蛇,井然有序的顺著蜿蜒的山路前行。
毓灵经历了白天的那一场惊吓,宛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安,将自己关在马车里,无论元劭还是殷洛秋都无法接近。听著车外响起得得的马蹄声,偶尔有马匹长声嘶鸣,毓灵僵硬著身子,紧张的紧了紧衣襟,明知身旁有御林军层层护卫,不知为何心头挥之不去的隐隐不安的感觉。
不久便行至一处险要之地,两侧奇feng高耸,中间只有一道狭长的山路,宽度仅容两匹马并排走过。元劭稳稳的坐在御辇上,见这险要的地势不禁暗暗称奇,一旁骑在马上的殷洛秋却心中一凛,心道若是在此处出点什麽事儿,只怕进退维谷,神仙难救!
果然疑处生鬼,前面的队伍竟停了下来,元劭皱眉,高声道:“陈将军,前方发生何事,为何停下来?”
前面的禁军统帅陈易风却没有回音,乌泱泱的御林军士兵却迅速靠拢过来,将御撵围了个水泄不通。元劭这才感觉事情不对,厉声道:“尔等想gan什麽?陈易风呢,陈易风何在?”
包围御撵的御林军让开一条道,头戴红缨身披黑甲的陈易风几个hu步跨了过来,来到御撵前单膝下跪,道:“臣在此!”
元劭看他态度恭敬,心里略松了一口气,恢复了温和的口吻,问道:“陈将军免礼,前方到底发生什麽事了?怎麽突然停下来?”
陈易风突然抬起头,眸中j光四s,直视著元劭道:“请陛下恕罪,将士们不肯前行,是想问陛下几个问题。”
臣子直视君王,是为大不敬,元劭见他态度不善,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冷然道:“什麽问题?”
“为人君者,天下苍生与个人情感,孰轻孰重?”陈易风高声道。
元劭脸上尽量维持镇定的表情,轻咳一声道:“自然……是天下苍生为重,个人情感为轻。”
“臣斗胆再问,君子行仁,何为g本?”陈易风咄咄bi人。
“圣人云,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元劭面沈如水,心中已隐隐猜到他为何发难了。
“没错,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an者,未之有也。臣虽是一介武夫,生x愚钝,亦深感儒家之道,孝悌为先。所谓修身齐家平天下,首先要孝顺自己的父母,而後方能忠君爱国。若一个人连父母尚且可以不顾,那如何能谈其他?身为一国之君,一言一行都是天下表率,若天子不重孝道,罔顾人n,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而弃亲生母亲於不顾。此等不孝不仁之君,如何能让臣子为他效力,让将士为他卖命?陛下学识渊博,才智胜臣百倍,当更明白其中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