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景昭又哪里是懂感恩,不过是自己院子里的丫头小厮,各个都正是调皮的年纪,压根坐不住,只得找了最稳重的小雀儿当他的模特了。这些都是高云锦不知道的了。
至于为什么把画带过来,项景昭说不出口,他原本只是一时兴起,想带着云起那副过来,又怕别人看了说闲话,索性一总子都带过来了。
晚上又是一桌酒席。晋城对项家来说本就是附属产业,既然不是主干,自然疏于管理,好容易有个主事人能过来,晋城一些商家都纷纷递了帖子,有小商家想攀扯的,有大商家想结交的,还有那明里暗里想着歪点子的人,比比皆是。
晚宴却不是摆在项家酒楼,而是设在晋城中心一座官邸改成的小院,到了时辰,那小院前陆陆续续有了马车走动,须臾便停了四五辆,几位老板下车,都各自寒暄着,忽然有人看了眼巷子口,叫道:“鲍老爷来了。”
只见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一个杂色锦缎围着的双轮马车缓缓行来,赶车的正是鲍世功的贴身随从阿达。众人忙歇了话,前去拜见。
等车停了,阿达先在车辕处搭了个长斜坡,又去马车里接鲍世功,鲍世功就坐在一个两轮椅子上被缓推了下来,待双脚挨了地,这才拿了拐杖自己站了起来。众人这才上前问候。
一个商人说:“鲍老板本就不是爱热闹的人,这次前来,难道是给项家那小子撑腰的?”
鲍世功拍着肚子哂然一笑,说:“什么撑腰不撑腰,人两家人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吃个饭而已,哪里需要我撑腰?”
众人听了这话,互相看了一眼。先头说话的那人凑上来小声问:“听您这意思,项家少爷是真准备忍了?”
鲍世功摇摇头:“这我可说不准,左右等会大家都要同桌吃饭,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听这意思,竟是半点口风都不露,众人不禁有些忐忑。
只因这山西虽多出商人,但因为山西地界贫穷,所以商人都是走南闯北地跑货,虽说华夏十大富商中晋商就占三家,但那三家发家的地方可不是山西。留在山西做生意的,多是小本买卖,与鲍家、项家这样的商人是没法比的。
如今,连项家的产业都被王百户那样欺压,更何况是其他人呢?晋城虽有鲍世功在,可鲍家的根基在江浙,山西不过是他的老家罢了,并没有置什么产业,所以王百户即便闹翻了天也不干鲍家一分事。
如此一来,众小商只能寄希望于项家了。他们就指着这项家大少爷能过来与王百户争一争,两虎相斗,不管是谁死谁伤,自己家总能得些喘息的机会。
谁又能想到项家少爷竟是个软蛋,刚一来就改了自家门人向衙门递的状子,隔天又请了众商家过来,这商家中还包含王百户新开的酒楼——醉仙楼的掌柜王惑芹,这情形,倒真是服了半辈子的软了,即便是小商,也有些咽不下气呢。
众人如今看鲍世功这反应,只当没有了指望,纷纷气馁起来。正在这时项景昭的轿马也到了宅子前,下车来一看,鲍世功已经到了,忙上前鞠躬告罪:“晚辈失礼,倒叫诸位叔伯等着,实在是罪过,快请进里面坐。”
有人问:“这王家人怎么还不来?”
项景昭说:“怕是路上耽搁了,众位叔伯先请,让小子我在这等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