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甩袖进了屋,仔细关了门,姨娘正端了空茶杯往外走,看他进来,稍稍福了福身,他便也不进去了,只抬抬下巴问:“可好些了?”
姨娘回:“没什么大碍,老爷子心里明镜儿似的,前儿觉得那边的语气不对,都料得到呢。倒是少爷,没必要为那档子人生气,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他们的去处呢!”
高云长冷笑:“天在看?若天真在看,五年前就该收了那帮畜生!”
屋里传来一声咳嗽,二人忙都噤了声,自退出来,不在话下。
第二日高府进贼的事已传遍睦州府,项景昭听了消息忙赶过来,可巧这边高云长议事归来,两人携手进了书房。
高府的事项景昭并不太清楚,只知道高云长常年跟着他二叔跑漕,他父亲双腿残疾,但依然把持着高家大权。因为高父虽是一把手,却实在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多年来一直平平安安。
若不是昨日高云长凑巧在长房中,不经意间叫刺客得手了,高父身死,听着是高维达得的好处最大,其实不然。
人人只知高家高维达,却不知高家还有个大当家,全因高维达常年奔波在外,识得的人自然多。而高父深居宅院,做的是运筹帷幄的大计,可谓幕后英雄。高家缺了这两人,总要失去一半的实力,所以如果真是高维达下令偷袭高父,实在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得不偿失。
高云长还在屋子里踱步,项景昭被晃得心烦,叫他坐下,仔细同他分析了利弊,谁知高云长听了却更冷笑连连,竟是不信。
项景昭愕然:“你二叔总不是傻子,这样的算计他能没有?若真除了你父亲,他虽坐的上一把手,权利反而没有现在大,若换做你,你会这样做吗?”
高云长犹豫片刻,才重叹一口气,与他交心谈起来:“本来这种事情,我是决计不会叫外人知道的,可是如今我里外都没个帮手,四面楚歌,实在焦心的很。况我素知你为人,不是那多嘴多舌又多阴谋诡计之人,所以今日偷偷与你说了,也不望讨什么主意,主要是憋着实在难受……”
项景昭忙点头做倾听之态,高云长酝酿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我往日常跟着二叔跑漕,感情也还算好,那时父亲也想到高府缺他们两人都是不行的,所以对二叔格外放心。也是天不绝我长房,叫我听着了那恶心事。”
项景昭忙按住他的手腕,低声问:“你是说,你亲耳听到你二叔意欲谋害你父亲?”
高云长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亲耳听到!我是真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五年前父亲腿疾复发,这才隐居幕后,你却不知道,我父亲这条腿,就是年轻时为救二叔才伤的。若没有我父亲,哪有他今日!”
项景昭却在思考其他事,并没有将高云长的怨愤之语听到心里。待心里慢慢有了章程,这才缓缓点头:“如此倒也说得通了……”
讲到这里,需先讲一讲这槽帮的规矩。原来自古槽帮为黑帮,水运平分成三股,故虽有继承人之角色,却也只能管其中一股,另外两股交由其他房的子弟分管。
高云长居长房,兄弟倒有两三个,却只他一个嫡支,二房便是高云长二叔那一支,有两个嫡子。如此看来,高家三股水运,正好分给三个嫡支,且二房还能占些便宜,至于这大当家继承人之位,并不多拥什么权利,不过是主事祖宗祭祀,管理族中事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