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虽能觉出他的真诚,却还是不满,因道:“你若真想通了,就该去跟你父亲讨教训,左右你承的是项家的业,我一把老骨头了,受你一阵奚落不过心中不舒坦几日,你若长歪了,真真儿扎心的却是你那殚精竭虑的老父!”
项景昭忙磕头认错,说:“先生教训的是,本该就去找父亲认错的,只是我想着若先回了父亲,待两方再见时,话说不开,也难解心结,若因父亲的缘故压着先生原谅了我,先生心中自然不易太平,故而今日偷偷来见先生,旨在先求了先生原谅,再去父亲面前告罪。
“……也不求先生自此就将我当成可教之才,只是该有的礼数学生不敢少罢了。”
老先生听了这话心里也松动了一半,面上却不改不耐,执茶道:“端得花言巧语!只先回过你父亲再说吧!”
项景昭便退下,当日就去了项仕鹏书房陈情,下晌项仕鹏亲带了项景昭过来赔罪,又重新奉了茶,老先生这才消了气,连带着对这个刚及他耳根的少年另眼相看了许多。
如此这番新师入府的风波才算停歇了,众人皆乐,只项景昭却得更压着性子行事,目光便更沉静了,如此形态却更得项仕鹏喜欢,连说项府子弟就该这个样子,似他平日里欢声笑语,很不成体统。项景昭听了这话,也只是得体一笑,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日卯时将过,项景昭刚起身穿衣,忽听得外面隐隐的小猫叫声,他立刻来了兴致,唤司嗔出去找寻,回话说:“想是在院墙外面……”
项景昭的院落与临街只一墙之隔。
眼看着点卯时刻将近,他只能匆匆吩咐了:“……若看到是无主的,且先捡回来,弄些干净肉碎给它吃,记住,只清水煮了,不能加什么作料。”
下人们自是乖乖应了,如此便分开行动起来。
待走至西厢,项景昭又记起什么,叫司妄回去,把猫先安顿好,待这堂课下,抱到院墙外面给他看一看。
司妄忙应了,一应书具先交由项景昭亲自拿了,自己且先回去布置了。
这边项景昭脚步欢快地进了屋,先生看他高兴,问了缘由,笑道:“似虎能缘木,如驹不伏辕;但知空鼠穴,无意为鱼餐。这猫确实是个善物。”
项景昭便笑了,待上课时,自是心无旁骛,只等下课时辰罄响,他却飞一般地奔了出去,引先生一阵愕然,却也只无奈地摇摇头。项景昭上课之时的认真劲不是装出来的,既已下课,又何必再拘着他的性子呢?
左右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罢了。
这边项景昭出了屋,司妄司嗔早已在墙角立着,因怕猫叫声吵到自家少爷读书,特特站远了些,如今看已下课,才赶忙忙往前走了几步。
项景昭一出门目光就被司妄臂弯里挎着的一个竹编篮子吸引去了,篮子上还罩着一层薄被,想是怕猫跑了,特意圈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