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景昭幼时只请业师进家门教书,跟家学中的子弟自然关系远了些。如今渐渐大了,项仕鹏也不过多拘着他,他便四处游走,正认识了这与他年岁相近的蒋钊。
若说蒋钊的家世,要跟项景昭这伙子人凑到一起玩耍,还有些勉强。只是他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很入项景昭的眼,这才得了恩赏,平日里跟着一帮小子插科打诨,自在得很。
一众小子坐了,又撵了随身的服侍,这才自在浪荡起来,胡言乱语说了一通,有人问项景昭:“你家那裂石嗓呢?”
项景昭把眼一瞪:“你再这么说他,小心我抽你!”
那人顺势躲到高云长身后笑骂:“昭小子不过学了两年功夫,尾巴就往天上翘了,云长,你可得好好治治他,莫要再叫他这般没大没小了!”
高云长嘿嘿一笑,摇头道:“我今儿个可不能治他,好歹是小寿星呢!等到了明日,必得按到案上狠打一顿!”
项景昭虽练了些功夫,但力气招式都不如高云长老练,只得撇撇嘴吞了声,又惹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再接着问刚才的话题,项景昭便一叹:“如今他是愈发的忙了,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东西,我也几日未见他了!”
有少年冷笑一声:“果然是戏子薄情,平日里不来按时请安先不论,如今他东家做寿,竟一点儿表示也无,真是枉费了昭小子对他的栽培了!”
项景昭不喜欢别人拿云起的身份做文章,他本就不觉得戏子比别人低一等,更何况是云起那样清淡的人,更觉得不该受一丁点的贬低。不过到底犯不着因这点小事跟别人起矛盾,所以他都是淡淡一笑,并不反驳,也不认同。
高云长啧啧称奇:“总觉得你不过是个垂髫小儿单纯得紧,怎么有时又觉得你神情淡漠得跟久经世事的大人一般?”
林真声音细细地在旁边插一句:“怕是随了青渊,他正是这般严肃个性。”
众人连连点头:“可不是嘛!”
因又谈起木青渊,说起他在京城的故事来。一顿饭不过是昏天暗地乱说一通,项景昭举目四看,昔日的愣头小子,不过过了两年便有些冒头之势了,其中尤以高云长最为出众。他已跟着家里跑水好久,肤色深了几个度,性子也沉了好几分,看人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狠辣,谁要不小心跟他对上眼,总少不得打个颤。
王启似乎更纨绔了些。听说他的小叔如今也不过十五六岁,霸道得很,吃喝嫖赌无所不沾,王启跟着他小叔,多少学来了些坏脾性,不过他也十分讲义气,做事说一不二,虽行为上约束得少,旁人也都是爱动的年纪,并不计较这些,故而跟项景昭一帮子玩得也熟。
蒋钊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样,话不多,腼腆异常,很有些女儿姿态,因身份原因,平时也只跟在项景昭身后,不与其他人有过多来往,好歹是同桌吃饭,否则怕是会被错认为下人了。
说下人也不合适,跟着项景昭的几个小子哪个不是活泼好动能说会道,他这样恬然的性子,若真投生于贫寒之家,怕也当不得那八面玲珑的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