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台阶上,抬头看着天上的云,林子朝已足足看了一个时辰。
一会像龙,一会像狗,一会是史诗般的对阵,一会是小曲般的软糯。每一片云,千万个人会有千万种故事描绘,可风一来,新的故事便会取代。
所以林子朝喜欢看云,自由自在,没有对错,无论怎么出格离奇,存在也只是片刻,终究逃不过自然法则,公平至极。
像这样无所事事的呆坐一个时辰,林子朝实在觉得是一种恩赐。
那日荀羡带人而来,看到一地尸骸,足有半晌没有说话。
他是奉恪王之命来接越则煜,他带了高手,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却没料到结果竟然如此惨烈。
而越则煜看到荀羡,也没有显示出过多的意外,甚至在看到活生生的恪王后,眼中除了有一抹嘲讽外,再无其他。
当初的恪王之『乱』,所有人记得的不是恪王的突然叛『乱』,不是双方在围城之际的对阵攻防,所有人只记得煜王是如何不念及手足之情,一把火点燃恪王最后的藏身之处,看着他活活烧死。
有人传恪王跪在地上,自断一臂,恳求煜王放过无辜家仆;也有人传圣上已下令宽恕恪王,是煜王违抗圣旨,私自斩杀恪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版本,每个人对给煜王安上了骂名,这些罪过越则煜背负了整整五年。
当林子朝看到煜王与恪王相见之时的平静,他才突然明白,当初自己拿着恪王玉佩找上越则煜,假意以恪王之死换取机会的想法有多愚蠢,就像问一个打着伞的人外面是否下雨一样。
无论煜王之前放走恪王是否出自真心,但他还是给了恪王一丝生机,担着骂名,替他遮掩。
“语暮——”
好久听过这个名字,林子朝一时都反应不过来是在叫她。
兄长是随着恪王一起来的,能见到哥哥,算是林子朝这么多天来最开心的事。
“哥,你怎么又一个人去『药』园了?”林子朝扶着他缓缓坐下,帮忙卸下身上的『药』篓和手杖。
“你要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也就用不着我这个当个哥的担心。”
听着兄长的唠叨,林子朝无奈的挠挠头,这几天他没少被数落。
这些年来林子朝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时常觉得梦中的黑暗旋涡要将自己撕扯搅碎,半夜惊醒,更不说之前几次受伤中毒,他自己都觉得现在他还能活着在地上蹦跶,算是个奇迹。
以前团苏在他身边还有人监督他喝『药』,后来团苏进宫了,也就没人在意了,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还是我哥疼我。”林子朝开心的笑笑,把头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就像小时候他们兄妹相依为命一样。
林子朝盯着天空突然被风吹散的云彩,默默道“哥,云帆之旗,听起来好飘忽啊,不吉利,我们还是换一个字。”
“你什么时候还『迷』信起来,再说名字都给你用了,我不得给自己找个新名字?”
云旗本是打趣自家妹妹,却不想让林子朝垂下头。
林子朝三个字本是属于哥哥的,可如今这个名字呗自己糟践的遭人惦记,受人愤恨,甚至染上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