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这几日本王心情不错,便告诉你,汾河大小涉案官员都被父皇问责,以极刑论处,这么多官员一次论处,也算给灾民一个交代,如此你心里总能好受一些了吧。”
“他们不过是没人护着的替死鬼。”穆英冷笑一声,“当初煜王替那个林子朝挨了刑罚,把他关进大牢,说是要好好惩戒,但结果呢,林子朝有和那些汾河的官员一起上刑场吗?有人护着就是不一样。”
“刚传来的消息,林子朝死了。”
“什么?”穆英只当自己听错了。
“煜王当初判林子朝流放千里,可在路上一行人遭了毒手,全无生还。”乍一听这消息越则昭也是不信,可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报,一行人是在山谷狭道上被流匪偷袭,押送囚犯的兵士奋力抵抗,却血洒当场,关人的囚车也两人带马一起摔下山崖,绝无生还,“这下你可高兴了?”
穆英昂着头,勾起嘴角,“这种恶人,天诛地灭,老天爷开眼收了他,我自然高兴。”站起身来,穆英一步步走进越则昭,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也会留下来,亲眼看着你的报应何时到来!”
抬手轻轻挑起穆英落在额便的一缕落发,越则炳的手慢慢向下拂过面庞,抚上她的脖颈,在她耳边柔声道:“你的嘴还是那么毒,若真有那时,本王带着你一起下地狱。”
穆英笑了笑,挡开了越则炳的手,迎上目光,朗声道:“好,我等着。”
如此相近的距离,如此暧昧的动作,远处看去二人眼中当是万般情愫牵绕,百种恋而不舍,可只有亲历者才看的清,彼此眼中只是挑衅与嘲讽。
直到二人离开半晌,才有一个人影从树丛中跌撞而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圆圆的眼睛中只有慌乱与哀伤。团苏本是路过无意偷听,但林子朝三个字直直往耳朵里钻。
公子掉下山崖,公子死了?不会的,王爷不会不救公子的,不会的……团苏一路失魂落魄的跑进越逸阳的寝殿,见到越逸阳当即跪在地上叩头行礼,嘴里不停的道:“公主,求求您放奴婢回一次煜王府,求求您让奴婢见一面煜王。”
越逸阳本是正弹着古琴,还没回过神来。自打团苏进宫从来都是唯唯诺诺,小心谨慎,大气都不敢出,自己有时说话大声些都觉得会吓到她,今日怎么如此失态?
瞧见团苏额头红了一片,越逸阳赶快叫人把团苏扶起,细细一问。听团苏断断续续说完,越逸阳也是一惊,连忙叫人去查。
一边安慰着团苏,越逸阳一边等着消息,且不说林子朝的本事,就是四哥也不会放任自己的人出事,越逸阳心中还是不敢相信。可到了傍晚时分,查回来的东西却让她也傻了眼。
消息是从御书房传出的,燕皇不满煜王对林子朝的处置,命人将其押回燕都重新定罪,这才被人在山谷之间发现一行人马的尸体,燕皇见人已死才将此事作罢。
“求公主放奴婢回一趟煜王府吧,就算见不到公子最后一面,也请让奴婢送他最后一程。求公主开恩。”
“不行,你现在不能去煜王府。”越逸阳瞧着团苏的样子,心里也是着急,但如今四哥几近于被软禁在煜王府,父皇派人把守看管,任何人都不能擅入,何况林子朝是戴罪之身,由煜王府为其行丧葬之礼更是天方夜谭,但她瞧着团苏哭的如此伤心,到底心下不忍。
“你莫哭了,煜王府你是去不得的,但说起来林子朝也救过我一命,既然他出了事,我也不会置之不理。他可有家人亲眷需要照顾,我帮他安置?”
团苏抽着其,摇摇头,“奴婢没有听公子提起过。启禀公主,奴婢只想给公子送些纸钱,但宫里有规矩,若不然恳请公主准许奴婢在宫外送公子一程就好,回来后要打要罚全听公主。”说完团苏冲着越逸阳叩头一拜,久久不起身。
团苏的头埋的很低,但眼泪却打湿了半边衣角,越逸阳叹口气,蹲下来扶起团苏,拿帕子帮她擦掉脸上的眼泪,轻声道:“你莫哭了,明日我同你一起出宫,找个好地方给林子朝立个衣冠冢,送他一程,可好?”
看着越逸阳的眼中一片清澈,不像作假,团苏心中一暖,鼻子犯酸,想要叩头谢恩却被越逸阳拦住。
“奴婢代公子谢过公主恩典,公主大恩公子是还不了了,团苏替公子还。您日后就是团苏的主子,您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看着团苏的满脸真诚,越逸阳笑了笑,想起这一段日子来自己对团苏百般不满,连带着手下的人也处处欺负着她。她倒也是个肯吃苦的,只是好好做好自己的事,从不抱怨。自己曾让人悄悄去试探,看她到底知不知道盛延喜欢她,可到最后才发现,这小丫头压根不知道盛延的心思。每次一想到这,越逸阳就觉得舒坦,盛延,你喜欢人家,人家不见得喜欢你,哼,活该。
可现在看着团苏,越逸阳倒是有些明白团苏会招人喜欢的地方了,这样有情有义的傻丫头,自己也怪喜欢的。唉,林子朝你既然走了,这丫头我就帮你看照看着,就当谢你曾救我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