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记得三年前,恪王谋逆,圣上大怒,抄家清点达两百余家,斩杀人数达一百之众。整整五日,燕都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午门外的地砖被鲜血浸染的红色至今尚未褪去。
如今天子一怒,无人敢想后果是何。
安贵妃打量着燕皇阴沉的脸色,见煜王还不曾有起身之意,连忙柔声宽慰道:“圣上息怒,妾身听闻寿宴期间,燕都的城防都是煜儿一手负责,为此好几日都不曾合眼,想来今日寿宴,煜儿崩了许久的弦这才松了些,一时贪了几杯酒,有些恍惚。”说着转头催促道,“煜儿,还不过来认罪。”
可煜王似乎完全不理安贵妃的话,面对满朝之上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依旧端着身体,纹丝不动,像是中了邪,魂魄出窍,只剩一副躯干遗留世间。
此时的盛延,后背已被冷汗打湿,强抵着圣上愈发明显的冷意,全然心思地盯着那只落在桌上灰蝶,灰扑扑的颜色,随处可见的蝴蝶,却让当朝最为风光的三品侍卫拿不定主意。
前一刻还热闹喧嚣的歌舞丝竹,霎时间偃旗息鼓。
烛台一点一点的燃烧,气氛也一点一点的凝重。
礼服之下,越崇的手越握越紧,一双眼睛飞快的扫视了周遭,脑海中快速的回忆着这几日来的密折,逼宫夺位、篡权夺位这几个字不知怎的跳了出来。难不成煜王已经胸有成竹,埋在暗处之人正等待着他的一声号令,便将自己拿下?想到煜王在军中的威望,以及手中近三百来人的都护营,再想着安贵妃方才的话,沉寂了数年的杀意在燕皇身上重现。
他冷静的打量着眼前的每一个人,将一只手慢慢放至身后……
他等不了了,既然王爷不动手,只有他来了。盛延握紧手中的佩剑,打算拔剑而出。
“咣当——”
正在这紧张时刻,只见一人直直倒下,砸翻了桌上的食碟酒杯,一地狼藉。
众人面色一变,倒地之人正是前段时间在宫门前被惊马所累的煜王府小厮,好像是名林子朝。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倒在地上,还一动不动?
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上,那小厮身上青色的衣衫很是打眼,吸引着席间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回事?”燕皇蹙眉。
盛延被此事一惊,连忙松开握在剑柄上的手,瞥了眼煜王后,起身查看。
刚一凑近,便被林子朝嘴角的血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一出?盛延有些不确定的看向煜王。
“盛延,怎么回事?”高台上的燕皇看到盛延向煜王投去的目光,冷声打断。
今日如此多的变故,饶是见惯风浪的盛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会不会是王爷的吩咐?
“回,答,朕!”三个字,不容违抗。
盛延知道拖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回禀,“圣上,此人乃煜王府中小厮,不知为何,突然倒地不起,似乎……似乎还吐了血。”
盛延考虑着说辞,生怕自己打乱王爷安排。
众人听此,反应不一,有人暗露喜色,煜王已违了圣意,如今又来个小厮给圣上添堵,煜王有难喽。有人也为煜王担忧,绞尽脑汁想着解围之法,树倒猢狲散,没了煜王,他们也没了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