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里长的签章,他们连出罪村范围都不可能,而要离开琼州府则需要琼州县衙的签章及同意书了。
车队一进入向善村一村,黎宝璐就看到了前面排得长长的队伍,显然要出罪村范围的人不少。
不过队伍前进的速度还挺快,里长翻开户籍只问对方去哪儿便爽快的盖章,并不细问,简单快捷,平均下来五秒钟能走一个人。
因此长长的队伍很快就缩减完毕,lún到了黎宝璐。
顾景云是良民,他出入并不需要里长的同意,但黎宝璐需要。
才到里长跟前,顾景云就掏出户籍递给里长,指了身旁的黎宝璐道:“她要去县城。”
里长正要盖章,突然又低头看桌子前的俩小孩,惊讶起来,“呀,原来是景云呀。”
左右望望,没看见秦信芳或何子佩,不由蹙眉问:“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小娃娃,你们舅舅舅母呢?”
“我们是跟着同村的人去县城的,我舅舅舅母不去。”
里长看着进退有度,毫不怯场的顾景云感叹道:“你舅舅好宽的心呐,也不怕你们两个在城里丢了。”
说罢“咔擦”一声盖在户籍本上交给顾景云,摸了摸黎宝璐的小脑袋道:“进城被盘问时别怕,跟紧同村的人便行。”
黎宝璐点着小脑袋,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里长爷爷。”
里长满意的摸着胡子微笑,觉得官宦人家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他孙子三岁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呢。
顾景云和黎宝璐手牵着手走到一边,等其他人盖章。
黎宝璐就探头去看他手里的户籍本,小声道:“景云哥哥,给我看一眼吧。”
定亲那天里长到场把她的名字从黎家移到了秦家,但她并没有看到户籍上的名字,所以还从不知道她在古代的户籍是怎样的。
顾景云就展开给她看。
户主是秦信芳,黎宝璐的名字在第三页,与户主的关系是义女。
黎宝璐一愣,就指了关系栏问道:“我不是你媳妇吗?”
“你还未嫁给我,因此不能移到我母亲的户籍下,”顾景云瞄了一眼正在忙碌的里长,低声道:“你是罪籍,是要纳税的,若是变了良籍他就少了一份提收,所以得等你长大后嫁给我才能把名字记在我名下,由罪籍变良籍。”
黎宝璐忍不住撇嘴,低声道:“那天我看见舅舅给了他银子的,他怎么还贪图这点小钱?”
她不信她一人的提收能有多少钱,一年最多几个铜板,连这都舍不得?
顾景云却道:“能有一点是一点,舅舅说他家也很艰难的,别说几个铜板,便是半个他也舍不得放弃的。”
黎宝璐咋舌,“那京城寄来的东西过了他的手,竟然还能送到我们家?”
顾景云微笑道:“所以才说他人品还过得去,外头寄进来的东西他从不克扣,也因此大家都愿意拿些东西孝敬他,彼此的关系还不错。你看,这么多人要出去,他却从不盘问,只要户籍与人对得上,给得出理由他一律给签章。也因此大家都会互相监督,若有想要私逃的人都会阻拦或报信,以免他受了牵连。”
“他若受了牵连,以后只会愈发严格,到最后苦的还是我们自己。”顾景云虽小,这些道理却是从小就听舅舅与舅母提的。
他眼睛深沉的看着黎宝璐道:“所以进城后你要跟紧我,可不要丢了,不然舅舅和舅母要受罪,全罪村的人也会因你而受罪的。”
这是担心黎宝璐丢下他跑了。
黎宝璐一怔,看看自个的小胳膊小腿,抬头看向顾景云问,“我这样怎么跑呢?”
顾景云脸一红,不自在的道:“我可没说你跑,而是让你别丢了。”
明明就是欲盖弥彰,黎宝璐哼哼两声,见他神sè中有些不安,便道:“我不会跑的,我还等着你娶了我后直接变良民呢。”
顾景云心内一松,抬着下巴道:“你放心,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娶你的。”
黎宝璐见他安心了便与他道:“你少看些杂书吧,你最近看的都是什么书,竟然会想到我会逃跑?”
顾景云扭过头去不说话,打定主意不认。
最近他看杂记,里面偶有记录某地有童养媳不堪婆家折磨逃走,被抓回去后被沉塘之说,他觉得自家对宝璐很好,宝璐应该不会逃,但又觉得自家对她再好也比不过她亲生父母,他拿不准她是怎么想的,所以只能这样敲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