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突然的安静，那些还在奋笔疾书的同学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笔，没有试卷翻动的声音，没有刷刷刷的书写声，只有头顶还在缓缓旋转的吊扇，和突然穿堂而过的微风。

男生们都在等，等那个可以让自己在十米之外都会心跳如飞的女孩开口，不需过多考虑，那样高傲冰冷的女孩的字典里会有说谎这两个字吗？

女生们都在等，等那个可以让自己生出万千妒意的明丽女孩开口，没有什么其他可能，想要维持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也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陈述事实。

窗外突然变得明媚起来。

林凡回头，阳光正跳跃上秦娆那有律动的长睫毛，她明亮的眸子正闪着波光，但此刻握住钢笔的手却似乎有些细微的颤抖，她在疑惑，在挣扎，她面前这道选择题似乎比她以往做过的任何一道都要难。

作弊，在她十几年的价值体系里是最被嗤之以鼻的事情，那是懦夫暂时的自我欺骗，是逃避人生检验的弱者行为。

她不希望曾在她内心留下过波澜的男孩变成这种人生的弱者和现实的懦夫。

而说谎，尤其是公然在老师面前，在几十道目光的注视下，对于一个像她这样如白玫瑰般的女孩是从来没想过的，她是很坚强，但是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勇气。

可她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让眼前这个男孩再一次被现实打趴下，他曾经在过去的执念中徘徊，他花费了多少力气和代价才从中考弃考的悬崖边重新站到了自己面前。

所有的光鲜亮丽都是罪恶之冠，没有人会看到这一路上的满地荆棘，而也许只有自己才能知道他的那些苦痛和心酸。

“对不起，我不小心弄掉了橡皮。”秦娆弯腰捡起那个在她看来关乎林凡命运的东西，然后死死的攥在了手心。

哗啦，好像什么碎裂开来，然后时间被定格住。

有一种柔软突然流动起来，在这个洒满阳光的初秋早晨，它掠过了一张张嘲笑停顿的脸，一颗颗写满惊讶的眸子，一个个诧异的表情，然后直击林凡的内心。

第一次有绯红爬上如冰雪一般白皙的秦娆脸上，林凡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犹豫了，挣扎了，还是为了自己抗下了这些猜测和怀疑。

他突然想起了，成年后的静香在结婚前夜曾怀疑过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而当时，静香的爸爸是这样回答她的：

“大雄这个年轻人，他会祈祷别人的幸福，会因为别人的快乐而开心，也会为了别人的不幸而难过，而这是为人最重要的品质。”

林凡一直都觉得，这是他听过的对于一个人最高的评价，而秦娆就是拥有这种品质的人，她虽然极力的用外表的冷漠伪装自己，但内心跳动的那个火热的心，林凡一直都能听见。

“她说谎！”大喊声打破了教室里的这种怪异的安静氛围。

本来等着看好戏的胡文龙像是突然坠入了深渊，被激得一时有些头脑发热，他没有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哗的站了起来，随即才想起了秦娆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可自己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硬着头皮：“老师，林凡、陈逸飞、莫风他们用文具传递答案，我看到了，刚才用的圆珠笔，这次是用的橡皮，上面肯定写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