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轩闻言也并不着恼,向一旁看了一眼,那名宫婢识趣地退下。
玉瑾轩上了台阶三两步走近楚宁,近得与之呼吸相错,“喜欢?本宫聘礼已遣送至南楚,届时东清与南楚联姻的喜讯想必不会躲过你喜欢的人的耳目,承公子为何对此无动于衷?”
向来实话最是伤人,楚宁嘴角挽了挽,假装不在意,“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她不明白他执着于她的原因,她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情意,她也不会认为真心爱一个人会不顾对方的意愿去强迫她。
“为了东清长盛不衰。”他答得语重心长。却是让楚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怎么不知自己有那么大能耐,能决定一国兴衰?”
连日里苍白的小脸因这一笑明艳生姿,这一笑倾了苍江,颠了岁月,也让对面一直注视着她的人心湖笙笙摇曳。
玉瑾轩阖了阖眸,努力压下心中那丝悸动,将目光略向遥远的天际,此刻夜色正逐渐漫上天幕,已有稀疏几点星芒闪烁。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又似来自飘渺的远方,“家师曾言,凤星临世,天下浩劫横生或河清海晏皆在她一念之间,若本宫能令这颗凤星永悬东清上空……”
“你以为我就是那凤星?”楚宁实在是不忍打断他近乎虔诚的眸光,但她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一国太子信这个?“天下局势又岂能因一人之力而翻覆?”
“家师为世外高人,能窥天命,他的话不会有错。”顿了顿,他将视线转到楚宁脸上,“五年前本宫也不信,如今是信了七分了。”
“你的师傅到底活没活着?”原来都怪这个人什么狗屁预言,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大麻烦!
“家师尚在人世,只是行踪不定罢了。”
“东清不已经是实力最强的国家了?用的着添这一个壁垒?”楚宁凝眉。
“任何有助于东清的契机本宫都不能等闲视之。”玉瑾轩答得坚定。
“即便是不顾他人意愿?”
“本宫会让你母仪天下。”
“你怎知这是我想要的?玉瑾轩你未免太自私!”楚宁面色转寒。
玉瑾轩凝着楚宁变色的小脸,说了句让楚宁差点噎死的话,“本宫不否认你说的。”
楚宁定定地看了玉瑾轩好久,那眼神似有悲悯,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
玉瑾轩莫名其妙,“你作何叹气?”
“我叹你看不清!明明不爱我偏偏要绑我在身边,你当我楚宁是何人?会为你的胁迫所动?我闯荡江湖五年心早就不受束缚,你有信心将我一辈子困在这里?愚钝!安邦定国非上位者贤思智举群臣尽心辅佐不可成事,为何偏信一个神棍迷惑人心的歪门邪道的谬论而投机取巧,剑走偏锋?枉你少年成名,足智多谋,却原来不过是一根筋!”
玉瑾轩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头一回在与人交谈方面落了下风。尤其是对方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仿佛在痛心疾首地教诲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想他少年老成,海尚可丈量,他的心思却是深不可测,这是先前为他授课的太傅说的。而他也向来自负,总以为自己是那个执棋之人,能将这天下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五年前他故意散播谣言那个巫医可以治好永安王府嫡女许兰馨的病,引得游历在外的许千寻追着那巫医入南楚内境。而真正的巫医或许是能治病的,却早已被自己杀死用鬼影代替。
鬼影人如其名,轻功高绝,动如鬼影,行踪飘忽不定,想捉住他比登天还难。是以许千寻不得不去求助承诀。
他早已查探到承诀和许兰馨关系颇为微妙,爱人算不上,二人之间具体怎样的牵绊他不清楚。但事关许兰馨,承诀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他吩咐了鬼影庙会前夕束手就擒,而承诀一年一例与许兰馨的二人独处紧跟在捉住巫医之后……
庙会那日他又假装路上“巧遇”楚宁。目的就是让楚宁撞破那一幕,制造二人的误会。途生许千寻这个意外却是为他做了牵线。即便是许千寻不出现,他也会想法设法将楚宁往那引的。
他本想着楚宁与承诀决裂后将她带回东清,即便当初他未有丝毫看出她哪里像凤星了。但先带回来总是没有错的。唯一的变数就是她突然失踪,他对此也未多作遗憾,毕竟伴随而来的后果是西延最具有竞争力的一人彻底跌落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