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公共厕所吗?一个两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孙苏合言语恼火。没想到那面相愁苦的小老头火气更大,他背起双手,训小孩一样把脸一板,“你这后生小子,怎么乱骂人,还敢对爷爷发火,不是爷爷我救你,你早也死了。你怎么好这样和爷爷说话?”
他说着瘪着嘴转向艾丽丝,“还有你这女子,忒也乱来。”
居然有这种程度的自我意识,艾丽丝又惊又喜,她有心试一试这一位的智能究竟有多高,于是故意把脸一沉,反唇相讥道:“哈,谁是女子,我是你爷爷。”
小老头疑惑地看着艾丽丝,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你骗人,你不是我爷爷。我才是爷爷。”
“你说我骗人?我骗谁了,你是人吗?你是什么呢?”艾丽丝立刻问道。她这话看似是无聊的抬杠,实际上涉及到一个相当严肃的自我认知问题,她很想看看这位“爷爷”是如何认识自己的,是诗?是人?还是什么?
“我是……”小老头一脸疑惑地想了想,脖子一梗,“我是爷爷!”
孙苏合看得哑然失笑,这一位虽然张口爷爷闭口爷爷,但是实际上倒像个故作老成的小孩子。他的意识灵性绝对不低,但却没有勾心斗角的机心城府,反而一派天真。只是不知道他的意识是如何形成的,又是从何处学得语言等各种知识,真是谜团重重。
“抱歉抱歉,我不该随便发火的。谢谢你救了我。多亏有你啊,你真厉害,太感谢了,真是太感谢了。”孙苏合笑着给他猛戴高帽,虽然听起来很假,但对方却颇为受用地连连点头。
孙苏合想了想,“不过,爷爷是不能乱叫的,既然你是依托《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而产生的意识,那我就叫你茅哥吧。”
“茅哥,茅哥……”小老头自言自语地念了好几遍,不禁喜笑颜开,“不错,不错,爷爷我以后就叫茅哥了。不对,哥哥我以后就叫茅哥了。”
他这么一说,整个人居然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眨眼之间,由一个面相愁苦的枯瘦老头变成了一个相貌清癯的年轻人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孙苏合惊讶地问道。
艾丽丝一边双目放光地看着茅哥,一边随口为孙苏合解释道:“我猜是因为名字的关系吧。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嘛,名字是非常重要的。这不但是自我认知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涉及到魔法中许多不可说不可论的神秘因素。而且因为这里是你的心象空间,所以这种影响便表露得格外明显。”
茅哥摇头晃脑地接过话头说道:“就是嘛,你这后生小子真是不懂,孔夫子也说了“必也正名乎。”哎,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不行啊。”
艾丽丝奇道:“你怎么知道孔夫子说过这句话?”
茅哥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一愣,然后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这句话。天生就知道了。也许哥哥我就是天才吧。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哥哥我曰:我乃生而知之者也。”
“唉呀,茅哥,您真是天才呀!我好敬佩你哦。”艾丽丝夸张地连连鼓掌,直乐得茅哥手舞足蹈,飘然欲仙。
艾丽丝看关系拉得差不多了,于是话锋一转问道:“茅哥,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的呢?或者说你记忆里最早的情景是什么?”
“那还能是什么,你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我就来气。哥哥我自从有意识以来就一直呆在那个鬼地方,只能天天看人打架。”茅哥愤愤不平地说道:“一个疯子,一个傻子。对了,一开始还有一个念经的。不过,念经那个早早油尽灯枯了,剩下那两个却老有人来添柴加火,越斗越精神。真是烦死哥哥我了。”
孙苏合与艾丽丝对望一眼,推敲猜测道:所谓的疯子指的大概就是怨气吧。而傻子应该是指《侠客行》?看来并不是所有的诗情才气都有自我意识,都有智能。至于念经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