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三姐妹的老家在蜀南,吴父在煤矿工作,当吴双还是胚胎的时候,他死于一场非典型的矿难——据说塌方下来的煤层压断了他的双腿,吴父本可以原地不动等待救援的,但他不希望这场灾难拖累他的妻女,便毅然地走向了干脆的死亡。由此,吴家获得了一笔不扉的安葬费,但遗憾的是,吴双命硬,吴母在几个月后因难产而死。
那一年,吴璐七岁,吴霞三岁,吴双刚呼吸了一口这世界上清新的空气,她就成了一个永恒的孤儿。
吴母去世之后,贫穷的亲人们瓜分了她们三姐妹的抚养权。
吴双过继给她小姨为女;吴霞住进了她二舅家;吴璐则与她孤独的爷爷,留守在那间凄凉的老屋……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四年,吴爷爷病入膏肓,耗尽了吴父留下的所有财产。直到半年后,当老爷子入土为安,年仅十二岁的吴璐已经深刻体会。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村子里有人谣传,说死去的吴矿工没有赶去投胎,而是潜伏在家中折磨亲人,以期和他们在yīn间早日会合。刚开始。还有几位好心的大妈不信邪。她们红着眼圈抹着泪,向吴璐接济些生活用品,并凑钱让她读上了镇里的初中。
但之后不久,五岁的吴双玩鞭炮,烧去了她小姨家的大半个厨房。小姨的婚姻本就不幸,被这么一折腾。竟不辞而别去了花城。
结果那个姨父脾气火bào,雪上加霜的困境让他怒火中烧,每逢喝二两白酒,他便把小吴双吊在堂屋使劲抽、打。吴璐闻讯而至,趁姨父外出的机会,砸门救出了遍体鳞伤的吴双。
岂料那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跑来破骂一通,再扔下几件破旧衣裳,算是和她们断绝了来往。为数不多的亲人乡邻,有人谴责,有人同情,但绝大部分人则认为:“抚养了孩子四五年,已算得上仁至义尽。”那个四处放蜂割蜜的二舅来过一次。抱着三姐妹大哭了一场。但他终究是有心无力,只留下些钱给她们,便拉上吴霞,走了。
吴璐的坚qiáng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她趁课余的时间,开垦了屋后的那片荒地,然后找来石头、砖块、树枝、竹筒,再加上土垒,围成了一片狭窄的后院。接着,她拿着舅舅的500块钱,买来小猪、小兔、小jī。利用前屋与后院的空间,大肆发展畜牧业。
上午,吴璐光着脚丫去上学,沿途拣点野花生、挖些野红薯;吴双则守在yīn暗的家中,伺候着小动物的草料。与它们相依为伴。
中午,吴璐吃生红薯,有时嚼些同学吃剩的米饭;吴双则要幸运些,她的稀饭旁有一碟吴璐切好的咸菜。
下午,吴璐逃一节课匆匆赶回家,沿途还要割一大筐优质兔草;吴双则转悠在方圆两百米,捡啤酒盖、牙膏皮、螺丝钉,做些力所能及的拾荒。
晚上,吴璐挑水、喂猪、做饭、洗衣服、温习功课、唤jī入笼,还教小吴双算盘识字拼音……
而当吴璐吴双苦中作乐、自qiáng不屈的这段黄金岁月,吴霞却在她舅舅的庇护下,成长得无忧无虑。
当然,这也是相对的。
她生活在流浪的养蜂人中间,虽然丰衣足食,但随遇而安的恶劣环境、无时不刻的奔波跋涉,让她痛并快乐着。此外,还有件事情困扰着她,那就是——读书。众所周知,吴霞是一个林黛玉式的美人,多愁善感是需要建立在四书五经之上的。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课堂的期待,从小心翼翼的渴求演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思念。
但在吴舅舅看来,女孩子只要够贤惠、懂礼节、识道理就行了,书完全没有读的必要——特别是当他们还居无定所的时候。
于是,在吴霞九岁生日的那天,她终于固执了自己要读书的观点。当时有五六个养蜂人在聚餐,桌上杯盘狼藉,众人烂醉如泥。吴霞的怒吼藐视了舅舅的尊严,他便学着一个父亲应有的样子,给了她两耳光。
吴霞愣了半晌,抽噎了几声,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到了第二日清晨,酒醒后的吴舅舅意识到自己的卤莽,又想到这孩子的可怜,便拉下脸皮准备道歉。结果才发现,吴霞不见了。这可急坏了大家——要知道,他们当时正在青海一片花海中放蜂,附近几十里都没人居住,这姑娘究竟去了哪里?
后来,当吴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