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回头朝着淮东镇方向望了望，摇了摇头道：“老伯，我实在着急赶路。劳烦您再走一遭。我多加些船资给你。”

“哎，若官人急着赶路，老头子就再摇上一橹。加什么船资，老头子渡了一辈子船，可是半文钱也没多要过呢。”老人递过船桨，引着方文上了船。

“小官人坐稳当些，这几日涨了秋水，风大浪急。”

方文冲着老者淡淡一笑，没有言语。那老头独自唠叨了一阵，又问道：“小官人这么急着赶路，是要去哪里呀？”

“临淄。”

“临淄？哦，是枫楠的大都吧？哎，老头子摇了一辈子船，总听人们说要到临淄去，可就是福薄，到现在也未曾去过一次。小官人，临淄可比咱们淮东镇繁华热闹的多吧？”老人非常认真的问着。

方文淡淡一笑，摇头道：“大都有什么好，繁华又能如何？无非都是过眼烟云吧。若是能选择，我倒是希望可以平平淡淡的摇上一辈子船。天大地大，都与我沾不上多少关系。”

“呵呵，天不随人愿，路在脚下行。若是想着富贵繁华，凤飞龙翔，却是不易，若是想像老头子一样，还不容易。老头子现在就把这条渡船送与你，小官人，你肯放下心中事，随老头子沧水之上渡人往来么？”老人说着，把手中篙桨向方文一推，等着方文回应。

方文猛的一怔，渡船轻飘飘的停在了江心，随着风浪摇摆，暮色朦胧，辨不清方向。

“老伯，你。。。你。。。是谁？”方文看着笑盈盈的老人，突然觉得眼前这老者十分不凡。

可老头静静的看了方文一阵，随即收回双手，顺势继续用力一撑，小船接着破浪前行。老人嬉笑道：“老头子上了年纪了，说话没着没落的，小官人莫要在意。”

方文带着疑惑，转身站在船头，默默不语。一边继续听着老头子东一言西一语的说话，任由浪花拍打在自己身上，时进深秋，有些寒凉。

很快，到了对岸。老人挽着袖子，满头大汗的笑道：“到了，小官人，天黑了，且慢些赶路。该着歇息的时候，还要歇息。”

方文恭敬的点了点头，将自己的一件粗布长衫捧在手上，裹着渡资，递给老人，道：“多谢老伯。老伯既不肯多收渡资，就请把这件衣服收下，冷时也可避避寒气。”

老人也没有推辞，笑着接过来，丢在船舱里，说：“今天该着老头子有福报，遇着小官人怜悯。日后再渡小官人从这边到那彼岸上，再从上游到那下游，从那下游到那上游，再分文也不取你的。”

说罢，双手一撑，小船再次缓缓的向着江心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