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收听天气预报，接下来我们......滋滋滋......鸣鼓县明天小雨转阴天，贺兰县......滋滋滋......”

柜台上放着的破旧收音机里传出杂音不断，本应该字正腔圆的播音员声音传出来后经过奇妙的变声，滑稽的腔调导致一段天气预报无法让人听清讲些什么。

然而刘常也没有兴致把这个老古董再做无用的修理，他就是想听个响，能不能听清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斜着身子躺在竹椅上，脑袋耷拉着，偶尔抬起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无神地盯着他家正对面的操场。

离下课还有2分钟。

顺手拨开面前的玻璃柜，从中取一包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进货过来的杂牌香烟，随意的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吸了一口，闻着那劣质烟丝的呛鼻味，勉强提起一些精神。

最近熬夜有些过了，没什么气力。

过一会，会有一群兔崽子就像是越狱一样赶时间地从“小牢房”里跑到操场上，然后自己就可以拿着身边这些辣鸡膨化零食塞到他们嘴里，让他们闭嘴并且“抢走”他们的钱！

临钟第一中学。

这名字可真不怎么样，就和他们这个乡村县的名字“临钟县”一样难听。也对，学校起名没什么毛病，县里唯一的公立初中学校可不得和县一个名字？那这县名字谁起的！现在的镇长什么的能管事的就不知道改个吉利点的名字么？就冲着名字，这地方就没可能发展起来！

而且住这里的人也都真的和临终前一样，都是老头老太，死气沉沉的，大白天路上竟然连个溜达的都没有。不趁着还活着都看看世界，在棺材里看的就只有自己的棺材盖了。

“滋滋......傍晚到夜里有雾，临钟县明天晴......”

又是晴，这几天就没见天气变过。刘常瞥了眼那台老古董，烦躁地抓了抓已经油腻的头发，今天晚上看来还是没水洗澡。都快停水三天了......要不，也去村口那井里提两桶回来？

刘常纠结了半分钟，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他不想出门，至少不想去和老头老太婆一起排队打水，晚上再扛着水回来，太累了。

时间是最难打发的，在那群还不知道上课到底是为了什么的学生眼中，上课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和他们从刚会爬吃到现在学会闯祸的人生一样漫长。

时间也是最好打发的，至少在刘常眼中，他都不清楚自己这几年是怎么一下子就过去的。

“叮铃铃~~~~~”不过无论如何感觉，时间终究是一秒一秒的往前走，下课铃声依旧是在正确的时间响起，然后也不出意外的，一群哇哇乱叫被放出来的“小伙子”们连蹦带跳地冲下楼梯，趁着这短暂的课余十分钟，都撒开了腿，而刘常也早就拿着东西站那等。

“诺，这你的，三块；你的，一块五；你的，一块......你小子还少二十五块。”递出零食的刘常突然伸手探过栏杆，一把扯住那个只递了三元就准备抱着一袋薯片往回去的小胖子校服衣领，在其他小伙伴嘲笑的眼神下，小胖子涨红了脸。

“唔唔，我就买袋薯片......这么贵，大......大奸商！我没钱，就，就先欠着。”小胖子扭了扭身子，也不知道是跑得太急还是底气不足，气都喘不过来，说话跟结巴似的。

“薯片是三元一袋，你已经欠了五次了小胖子，没得拖了。”

拿着钱放了小胖子一条生路，捏着那些皱巴巴的小额纸钞和钢镚，发现还少了两元，刘常有些出神，随后自嘲地笑了笑。

“我这是在干什么？”

随手把零钱塞到兜兜里，转头朝自己店走去时，刘常看到自家店门口有人。

“不好意思，刚刚出去了，要买点什么？”

刘常的小杂货店离初中操场也就五十米左右，平日里除了几个外地打工仔过来买烟、附近人家买酱油之类的，也就学生过来买零食。不过当刘常走近开口，来人转过头时却让他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