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啥听你的？你不就是认识几个字看过几本书吗？村里人捧你是教书先生，你还真当自己有多大文化呐？”

青年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家媳妇儿的河东狮吼，还有胡搅蛮缠。他扭身走进偏屋，从被窝里一把捞起一个三四岁的男孩道：“你不走就留下，我领宗子走。”

说着，利索的给孩子穿衣服。孩子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捞出温暖的被窝，冷得打了个哆嗦，不高兴的直哼哼。

少妇恼怒的冲上来跟青年抢孩子：“把孩子给俺，俺说不走就不走，你敢出这个门老娘就跟你离婚。”

青年向来脾气好，不过今天却不说出的焦躁。他一把推开少妇，眼睛一瞪：“如果今天不听我的，咱们就真离婚吧。”

少妇顿时愣住了，她知道青年是认真的，每次吵架都是她嚷着离婚，这还是青年第一次跟他提离婚。心里突然发毛，离婚她是不愿的。当初村里不少姑娘都看上青年，后来是她赢得了竞争，嫁给了他。

少妇哭哭啼啼的收拾东西，抱着孩子跟在背着大包小裹的丈夫身后。这人，竟然真的敢跟她离婚。这件事才是她此刻，最害怕和伤心的。

他家住村南，更靠近山脚。出村的路是先往北，走出林子再往东南走才能到城里。

青年套上牛车，牵着牛踩着松散的雪，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村北走去。

冬日的夜晚静得可怕，远处的大树在月光下伸展着枝丫，像妖怪。男孩窝在母亲怀里，茫然的看着树林，那里一度是他的乐园，此时看起来竟有点惧怕：“爸，咱们这是要去哪呀？”

“爸带你们娘俩去城里玩好不好？”

“好啊。”男孩顿时兴奋起来，刚刚的害怕已经抛到九霄云外。

他们沿着村路一路向北，刚刚走到树林边，拉车的牛突然哞哞的叫唤起来，再不肯往前走一步。他们此时已经走出村子，穿过树林就能上大道了。

青年焦急，正准备甩鞭子，突然听到树林那边传来唰唰唰的声音，那是很多人的脚步声，踩在雪里的声音在寂静的冬夜，越加明显。青年心底冒出非常不好的预感，翻身上车，把鞭子交给老婆低声嘱托：“往东边山脚下跑，那里有山洞，你们娘俩先躲起来。俺现在回村里叫醒大家伙，然后去找你们娘俩。”

“咋回事文礼？出啥事了？”

青年眼圈突然红了，一把抱住自己老婆安慰道：“别怕，俺肯定去找你们娘俩。不要进林子，那里有坏人，我估摸着是前些日子说的流窜犯，那伙人烧杀抢掠啥都干。”

没有什么煽情的告别，青年消瘦的身影匆匆朝村子里跑去，少妇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个弱不禁风的丈夫，身形十分矫健。

她把棉被裹在儿子身上，然后赶着牛车朝东边跑去。老牛似乎也很惧怕，跑得很快。这时，树林边缘已经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在月光下，在树林中穿梭，豹子一样蹿出树林，朝村子奔去。少妇十分惊讶，一边赶车一边回头看身后的树林。

那群人，大概有二三十人，他们个个身形如电。少妇十分担心，她的丈夫真能赶在这些人前面通知到村里人吗？

突然，少妇发现她的目光对上了一道视线，她心中一片凉意。一道黑色的身影，原本朝村子的方向，此刻突然转身，朝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