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无力反驳，他说的都是对的，尤其是他还年轻，只是二十岁出头，转行是完全可以的。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他对我们这一行爱得深切，可是他毕竟还年轻，与社会工作才接触，不像我和勒东从业这么多年、对于新闻传播的伤医事件有点麻木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经过昨晚的事件，我想他内心的恐惧感被唤起来，不是对行业的恐惧，而是对没有道德可言的某些人恐惧，而且是防不胜防。

“你就不再考虑考虑，毕竟本科学医可是花了五年，花了不少金钱、时间和精力，而且还考上了不错的研究生，虽然日后的待遇可能比较差强人意！”我还是尽力的劝说道，毕竟，他可是我见到过为数不过，喜欢在临床/上认真学习的人。

“从昨晚上去观心派出所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了，”窦璧继续说道，“虽然和你相处不久，但是能感受到你真心的对我好。不但教会了不少实在的东西，还在第一时间挡在我的身后挨拳头。就像你说的，儿科医生这个行业以后的待遇也不高，这让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让父母享福的盼头。像我这种临床型的研究生，每年还要花费一万元的学费，还不算其他的费用，三年起码还要花家里四五万，这对本就不富裕我家来说，负担其实还是很重的。原以为可以利用研究生的业余时间兼职挣点钱，可是进入临床后才慢慢发现，原来临床工作这么忙，根本就没有时间出去多挣点钱！”

我也是过来人，能够真切感受到窦璧所说的情况，只不过我不是独生子女，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在这之前并没有太多顾虑到家里的爸妈，只是时不时的汇点钱回家支援而已。但窦璧却是独生子女，他没法再孤注一掷的投身于这个他看不到富裕的行业。虽然每个月医院科室也会补贴一点钱，但这也只够不用再向家里要零花钱而已。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儿科医生这个行业的收入在今后的发展道路上不会有太大的变化，除非当上领导层，可是又哪有这么多领导位置！

“可是，你这样突然就退学了，只有医学的本科文凭，你能干什么工作呢？”我不无担心的说道。

“我会先去医药之类的公司上班，在利用休息时间学点其他的东西！”窦璧不敢直视的说道，“毕竟有不少学长学姐的待遇都比儿科医师的收入高，还不用上夜班，不用周六周天上班！”

看来，窦璧昨天晚上没有怎么睡觉，关于以后的自己工作的事情有过深入的思考，有过初步的规划。我再劝说下去意义也不大。一个人不要看他平时怎么的热爱现在拥有的行业，也许一个刺激就能够改变一个人的行业观。就像一个按照平常轨迹转动的恒星，也许被一个不起眼的行星碰撞一下，它的整个人生轨迹就改变了。

哀莫大于心死！我再次看着窦璧身边的两大箱医学书籍，居然有种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感觉！这两大箱的书籍我也好像看到了他们的命运，要么窦璧是将它们送给同学好友了，要么就是卖给收废品的阿姨了。

我将事先装好一千元的信封强行交给了窦璧，算是弥补一点愧疚也好，算是帮他在以后的路上多点资金也好，对于平时拿不了多少补助的他来说，要在尚海市这个地方讨生活就多了一份希望。当然，窦璧最后说这算是我借给他的钱，等他有钱后会回来还我。

虽然我离开的时候，对窦璧充满了不舍，但是他心已决，就该为他祝福。我想他内心也是对我们充满了不舍，但总归要选择一条自己的路。

在出来后，我就掏出了一根香烟点上，狠狠的吸上一口，朝凹凸不平的云空吐出‘滚滚浓烟’，遮住我的双眼，好像整个世界都处在纷纷扰扰之中，云空‘不再凹凸不平’。

“狗屎人生！”

我二指弹一挥，将烟头射向了路边，又朝路的另一边狠狠的唾了一口，以抚平内心的不岔。

没想到，在路的两边都传来狗狗愤怒的惨叫声。

原来路的两边正好各有一条小狗藏在路边的草丛中，一条小狗正好被我的烟头烫到串起来，而另外一边的小狗却被我的一口浓痰糊住眼睛叫了起来。

在它们起身离开的地方居然还各留有一坨热乎乎的狗屎，冒着热气！

这也太狗屎了，不但是狗屎人生，而且人生还踏马这么狗屎！

这是走狗屎运，还是运狗屎！

走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小道上，想起窦璧因红豆而不平的脸庞，以及看着远方涌动不平的云空，我的内心也是充满了不平，急需一汪清泉冲淡冲平。

于是，我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叫兽呀，还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一会了！有什么事不能晚点说吗？”不等我说话，电话那头传来勒东尚未睡醒的责怪。

他昨晚也是在衙门待了一宿，基本没有怎么睡。估计他准假后没多久就回家睡觉了。

“起来，喝酒去！”